- 金錢
- 403
- 威望
- 3310
- 貢獻值
- 26
- 推廣值
- 0
- 性別
- 保密
- 在線時間
- 327 小時
- 最後登錄
- 2024-11-19
- 主題
- 21
- 精華
- 0
- 閱讀權限
- 70
- 註冊時間
- 2011-11-4
- 帖子
- 1526
 
TA的每日心情 | 奮斗
昨天 11:58 |
|---|
簽到天數: 2190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 推廣值
- 0
- 貢獻值
- 26
- 金錢
- 403
- 威望
- 3310
- 主題
- 21
|
到大桥边，停车休息，该死的车灯又不亮了，这里停车有点危险，过往的车看不到我们，容易撞上来。畜生不如从包里掏出个手电架在车头上。我们在公路上仰面躺下。我说，这云啊，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云。我以前觉得看云是浪漫的事情，现在常常看云觉得心里悲凉，飘忽无定。畜生不如说，没有时间地点之分，境由心生而已。4 H% r0 N, a+ K/ i9 g' B
4 A/ ?( [( U/ ]1 S% C
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车灯很奇怪，微弱的很，还很高。黑暗中看不清楚这是辆什么车，我赶紧举起手机亮灯对准自己，意思是人在这儿呢，别乱开。开近了才看清楚是一辆手扶拖拉机，车上坐着几个藏民，其中一个站在车厢里的举着个手电筒照路，哈哈，和我们一样。还玩忽职守地用手电照照我们。我扮了个巨丑的鬼脸，吓唬他们。他们倒是很友好，大声喊：扎西德勒。
! ~& w: e% M Q- z* w
/ d8 X [; p6 p# t3 y6 g “你为什么离家呢？这么久都不回去。”畜生摆出一副要和我聊聊的样子。5 w9 f$ I7 k" g
! \2 i% X5 C& Y* e. A
“江湖儿女日渐少，我来凑热闹。”我玩笑地说。
, o; j4 a# C5 c- L/ f* _4 E3 l5 u8 b5 b N k7 o% [
“你眼里常常有一种神情，让人看了难过。”畜生不如认真地说。( C, Y3 |7 e( L. Y$ g
* L* d; K4 ^7 {7 V# I
“畜生，我不想说我的事情，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情。最好是相互都不要问。大家又不是很熟。”我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5 @% k: @$ q# |, }: F) X/ \9 i/ Z
& Q& u1 Q* Y; ] ]
“随便聊聊吧。”畜生不如故作轻松地说。3 Q- @% U& Z5 O, y% \7 ] [9 q+ T
9 h, s- w/ @; o “有什么好聊的。聊理想聊感情聊价值观？你不是知心大叔我也不是知心姐姐。”我不屑地道。
4 f2 ^( v: T8 a& a3 t( r, o" d5 P. f5 J$ U
“就聊理想吧，呵呵，我就是知心大叔。”畜生不如呵呵一笑。+ F7 q8 J5 x+ J8 a; v1 k; s
- b0 x, H2 i. Q9 z+ M* t6 Z
“别和我谈理想，戒了。”我低头点了颗烟。0 L; \" T+ L: v# A/ v
# G) _+ T& K' C. T( O “戒什么也不能戒理想啊。理想是给人力量的东西。人生就指着它温暖，和活下去啊。”这个流浪汉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理想，还这么文艺腔，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 k5 Y/ V: |# p/ u: S" H& N! |" y; X
* m3 B2 R: G% u5 t “我的理想是挑一担大粪上街，看谁不顺眼迎头泼一瓢。尤其像你这样的，泼两瓢。”我恶狠狠地说。他哈哈大笑，说：“太有意思了，你这理想可真痛快”。3 i. ^3 d+ `; J$ H+ S
7 q& R; r7 b2 |# e; L1 d7 I+ v4 \ 我问：“畜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l9 H$ L% a' S# q( b: E- I( i
2 x L+ v+ t4 r0 _) u 他被我问的一愣，纠正我：“不如！叫我畜生不如。”转而学我的口气说：“理想，戒了。”想想又说：“有一天死在路上，被野狗吃掉，什么都不留下。这就是我的理想。”
2 |# y$ N& @. V0 H- _3 o% S" E$ F* K7 w) @
我拍掌而笑：“好，死得干干净净，来去无牵挂，这也算强大的人生理想。”
" \' _: _+ s7 z) p
7 C$ B9 }0 P: U8 d; K “为什么叫畜生不如呢？”我好奇的问。4 c1 ~$ A1 j# Y# G) }
% @% U2 ^/ ~) w& Q, m “我连畜生都比不上，所以叫畜生不如啊。”他轻描淡写的说。
" ^& A# [; V8 V' Z9 w/ z A
, [/ I& l% x+ S* \0 s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你平生不过两件事不如人。”我逗他。
" B1 d' `" g. ^% K: s" H& c# {
“哦？愿洗耳恭听”他很好奇。- j. `( }: Y3 }4 X6 v1 n$ v' a6 n
: l4 z' ? C! M( c- I1 ] “这也不如，那也不如。以后叫你不如先生吧。”我笑道。/ }/ {# p" m. M! ]
; q7 E$ E! N1 b4 J! }6 a. b8 P 他哈哈大笑：“好，好，确实是这也不如，那也不如。”9 p1 y% j; }# l5 L$ [" V
) b& h l) w" A
“小砚，你心里有事情让你过不去，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兜兜转转又回来。
1 i. Y3 i$ H3 _0 V! W! Y- ?4 C) c3 m( g" e" z1 m; D9 n: h( {
我仰身躺下看天。“我心里事情多了去了，想杀人，想越货，想引导人民走上新生活。你是指哪一件啊。就你这破眼神你能看见什么啊？”
5 G+ W E9 W9 R2 B2 \0 H
W2 g8 {+ I+ w0 E9 u “你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我。一路你都显得特别高兴，一副没心肝的样子。但有时候你开怀大笑，转瞬眼里就出现一种迷迷茫茫的神色，让人看了心里难过，像是整个人都往下一沉。这种感觉我懂，我也经历过，我害怕你走我的老路。”畜生不如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语气，诚恳地说。
2 b: b& {6 {) F- W# K- ~# ? G4 P' j: `0 K; n( @6 v
“我看起来很忧伤吗？”我挪揄地问。
8 i1 A4 C" m# Q; h( `% ^5 ?+ b7 o9 g% ~9 G3 L4 q
“不，你看起来特别快乐。”畜生不如说：“这才让人担心”。
& M7 {6 M, E% _1 c0 g: ?/ B/ r( O$ W$ H
“你好好地做畜生不行么，非得学人做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让人得精神病的都是你这种畜生改行做心理医生的？”我恶毒地说。语言像毒液，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我一点也不痛快。, ]! p' _1 m/ S9 f
, m0 n3 C# Q6 {8 N# p
他不再说话了。我看看他，他假寐。我也不理他，世界总算清净了。看着天空发呆。
8 B5 A4 \8 R0 N+ J1 {4 E: W5 r: P( m$ p. j; g# h$ @2 S
静静的夜啊，睡不着觉，是吗？请拨打孤-山-夜-话~~~很神经地，这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里的一句话，穿越时空而来，让人忍俊不住要笑，又要流泪。
' L% k0 }' Y' L" l: H! ?+ o! p8 O6 [5 I: Q
桥下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大概是雅鲁藏布江。不知道是流向印度还是哪里的。河水流淌姿态，是日复一日的告别。
D8 Z$ p9 e0 n& f! E* l( b6 u
* q" l9 U1 l y0 c; I, N1 M “不如先生，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这件事情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都鄙视。”我声音不知为何哽了一下，说不下去，停了停，又道：“很抱歉让你在我人生最诡异的时候认识了我。请允许我偶尔小忧伤小纠结一下，不要用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来看我。大家都有病，不过你病的比我重。”我轻轻地说。
/ Z! D3 ?; s! _, x' R+ a
( a; U' b0 L# B% \& K 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拍拍我，说：“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吗？任何我能做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所以，你在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我都会在，等你差遣。”他的声音很温柔，剥离了一贯那种冷漠疏离。
+ W* |. ^/ B k+ w- i6 P' B! s0 k
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不关我的感情，仅仅是突然想起了的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 ^* i3 i( n Y! K0 `. h; m6 M( a S, j9 Q) o
小时候，我家门前有条河，河上有打渔的人家，有个船家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巧的是她也叫小燕，她是燕子的燕，我是砚台的砚。同音不同字。那时候我们大概13、4岁，整日形影不离，她待人宽厚柔和，未开言先含笑，我精灵古怪，脾气倔强，对人事总不肯妥协，但我们俩却最最要好。连家里人都说让这两个小姑娘结拜姊妹，两个人比亲生姐妹还要亲。
! c: g) \2 ?% [/ ^* W+ u2 P( Q
* Q3 J# E; R1 |" Q: a 夏天的夜里，她和我把小船摇到水中间睡觉。两个人躺在甲板上看云。夜晚的云比白天显得神秘深邃，变幻莫测。她会看云占天气，教我如何识别云。我看云总是随着想象力，漫口给她编故事。隔岸的萤火虫偎依在长长短短的苦艾草上，蛙鸣隐隐虫声唧唧，夜晚起了露水，将头发都打湿了，两个女孩常常这样看着云睡去。
% \7 m7 ^, I$ T9 H. [
: q4 K a; R& [8 _' P- j+ W% ? 15岁的时候，她变了。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子。也是夜晚躺在小船上看云的时候，她羞涩地向我说起。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面觉得这是羞耻的事情，瞬间连带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一面又惘然觉得自己心里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将话题扯开。但她又兜转回来。
, {6 D0 y/ L1 S! E6 L, j' s. \3 U4 F/ v0 ^
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想和人说起的吧？尤其是最好的朋友。
, S. J% r# S0 G2 A0 T9 Z) p% g0 P' k Q. W: w
可是我当时不理解，甚至觉得愤怒。觉得她变了。变得怎样了，我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她织了一条老长老长的白围巾，托我送给那个男孩子。我不情愿地说：“这么大热天气送什么围巾嘛，等到秋凉以后不行吗？”我不想替她送出去。她央求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等到秋凉就来不及了。”我以为她是急切要表达她的情意。假意应允了她。那条围巾我偷偷地扔到山上去了。回来说送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很失落。我又觉得对不起她，但围巾已经被我扔掉了。我们渐渐隔阂，很少去找她。 z2 k$ a5 R4 g+ }/ d; H% h
B+ I$ g; | I9 V
夏天末尾的一个夜晚，她在熟睡的时候，翻身掉到河里去了。她哥哥顺原位马上下水，河里其他渔船上人也来帮忙。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天亮，她在下游飘起来。脸色红扑扑，宛若熟睡。她真的等不到秋凉。
) _7 S. [5 j4 f
1 @# f3 S4 M! @9 Q7 a k 我受到极大震撼，一直一直做恶梦，梦见她，忧伤地问我：“送出去了吗？”我害怕极了。后来我跑到山上去找我扔掉的白围巾，那个围巾不知道怎么挂到树上去了，也许是风。象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飘荡。我抱着那条围巾回到家里后，大病一场。多年过去了，我也渐渐忘却，或者假装忘却。7 {8 M! }4 n- v+ j3 u' k" N
7 ^( J7 U; l' N0 }1 H2 g 那些和她一起看过的云，就像今天晚上看到的云。隔了多年，它们在这里和我重逢。
$ {0 Z2 q3 f4 D, c# k) L8 B& Y2 E1 ^0 {" o" n1 t& V2 c
这个故事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只是那时候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想讲出来。 |
|
樓主: agift520
狗仔卡
發表於 2018-6-16 20:45: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