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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短篇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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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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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8-10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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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壇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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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23 10:53:19
    1、 暗房水池里的光头女生
      西美的学生或者去过西美的人一定知道,西美有一间大大的暗房,是专供学生洗照片用的,大暗房中又有很多很多隔间,每个隔间又都是一个小暗房,每当隔间里有人洗照片的时候,就会从里面透出红色的幽幽的光,显得异常诡异。
       关于黑暗,总是有许多传说,这样的24小时处在黑暗中的暗房就更不例外了,其中最为传神的传说有两个,一个是无面幽灵,据说无面幽灵和其它的鬼不一样, 其它鬼故事里的鬼,总是按时出现,比如说在午夜12点,或者在它死的那个时间或者其它什么有纪念意义的时间,可是无面幽灵不一样,只要它高兴,它可以随时 出现,它出现的方式也很搞笑,如果你的在暗房洗的照片无缘无故地没有脸了,或者脸上是模模糊糊地一片,那一定是方才无面幽灵光顾过你的照片了。
      这个无面幽灵的故事,有八成搞笑和调侃的成份在里面,因此常常会在暗房里听到一学生惊呼:“呀!无面幽灵!”那八成是糟糕的冲洗技术把照片冲的变了形。
      另外一个传说,就颇为诡异和恐怖了,那是大一的时候暗房的管理员老王讲的,老王说,有时候啊,在夜里12点以后,会有一个光头黑衣女生在暗房里游荡,叹息,凡是见到她的脸的人,都会死。
       起初我们以为是老王讨厌我们总是冲洗照片冲到很晚,增加他的工作量,才故意编故事来吓我们,可是去年,真的有一个夜里2点还在暗房冲洗照片的女生,莫名 其妙地死在暗房里。那个女生前一天还活蹦乱跳把全身抹了泥浆搞什么行为艺术,不想第二天老王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在水中变了形,更为诡异的是,原本披 肩长发的女生,死后头发却不知哪里去了,头上光溜溜的,这样诡异的死法,更加印证了老王的故事。
      我对那次事件的印象也十分深刻,因为那个时 候 我为了赚一些外快,偶尔也帮别人扩印照片,那天晚上我原本是帮一户人家扩印一位老太的遗照,因为这在我看来不是特别重要的照片,就顺手把照片放在中央水池 中,次日取照片的时候,那张照片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当时着实被吓了一跳,总觉得这其中肯定什么关联和诡异,大刘劝我别乱想了,肯定是警方取证物的时候 把水池清理了一遍。
      几个星期后,警方破获了一起变态连环杀人案,顺带也把那枉死的女生“连环”了进去,这件事也算有个了结,但是从那以后, 暗 房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人监督,也没有人规定,但是西美的每一个人都默默遵守,那就是:12点之前,无论有怎样重要的照片要冲洗,也要第二天再 来,12点之前,暗房里不留人。
      
      也正是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让原本就紧张的暗房,在这个临近毕业的时期,显得更加拥挤。大四的急着 做毕业展览,其它年级的也有日常的功课要做,再加上因为非典,好多原本在校外租房拥有自己小工作间的学生都搬了回来,也不得不用公用暗房,于是我和大刘常 常要在6点老王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候在门外,以便于占到一个好位子。
      
      可是无论怎样早起,总不能一天都呆在暗房里不吃不喝吧,于是吃饭的功夫,暗房就被其他同学占了去,急得大刘直抓脑袋。
      在大刘的毕业展览前几天,他红着眼睛说:“小阳,不如咱们把剩下的几张照片连夜赶出来吧?”
      我张大了嘴巴不敢说话,你的意思是……
      “咱们等晚上再洗,白天太他妈的挤了,也不能静下心来做。”
      

    大刘看我胆小的样子,笑着推了我肩膀一下,道:“是不是男人啊?怎么那么胆小?”
      我说:“谁说男人就必须胆子大啊???我害怕就是害怕,才不会像那些蠢人一样,明明害怕还要装作很男人的样子呢!”
      大刘笑笑道:“好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真性情!”说完似乎又觉得用这种方式说出喜欢有些不妥,大刘的神色竟也有一丝羞赧了。于是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很尴尬,好像明了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了。
      “好!晚上来洗就晚上来洗吧!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一个传说吗?传说这种事情,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午夜12点,已经有很多学生路路续续的撤离暗房了,暗房里和暗房外面的走廊上慢慢安静下来,我和大刘在暗房尽头正对着大门的一个隔间 里,中央水池的水管滴答滴答地响着,滴水声在回响在略微空旷的暗房,让我不由想起和地狱有关的一些想象,比如说万鬼池中的滴血声啊什么的。
      “怎么样?有点害怕吧?”
      “是有点,不过一会专心工作起来,就会忘记害怕了。”我说
      “这点我倒是相信,你专心工作起来,什么都会忘记!”
      
      噼啪!噼啪!暗房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我不由一怔: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喂!!还有人吗?还有人在里面吗?”是老王的声音,和着声音,手电筒也在暗房里混乱晃了几圈,“我锁门了啊!”
      老王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藏在暗房里的我们说,又似乎是在对其他什么人说。
      接着,“哐噹——”一声,暗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不知道为什么,那重重的关门声,只是那么一声,似乎已经深深的震在我的心里,我心中觉得不只是那门,还有其它什么,也重重地,狠狠的关上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安。
      “干活吧!”
       大刘倒是个实干派,他的胆子也很大,之前我们一起研究《午夜凶铃》和《咒怨》的时候,第一遍看这两部片子时,我常常被电影中的情节和场景吓得屏着呼吸, 而这个时候大刘就很专业地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分析,从拍摄手法、角度、剪辑等等等等,然后我恍然记起作为学摄影的人来说,应该可以想象到这个可怕的贞子从井 里爬出来的时候,周围还架着很多摄像机,还有很多其他工作人员,或许她爬到一半,化妆师还会中途跑出来替她补补妆什么的。
      大刘是一个可以从现象看到本质的人,而我则恰恰相反,常常陷入自己为自己设计或者别人为自己设计的情绪里。
      
      刚开始原本还胡思乱想一些和冲洗无关的东西,但是马上我和大刘就都进入了状态,角度、曝光度,照片的景物和人,慢慢地露出来。
       刚刚开始学习洗照片地时候,看着照片显像的过程,胆子小的人往往需要适应很长时间才敢一个人冲洗照片,因为照片中的人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显像,而是先出现 一点轮廓,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渐渐完整,这个完整地过程在我看来是一件艺术品的诞生过程,但是在一些胆小的外行看来,总觉得那有点像画皮里的鬼魅从鬼 化作人形的过程。
      不过这张照片…………就确实有点不艺术了……
      “大刘,你看!”我指着这张正在慢慢幻出人形的“鬼魅”
      轮廓渐渐清晰……
      是一个面色略带苍白的光头女生,女生的目光中空洞洞的,似乎在看着什么地方,又似乎什么地方都没有看。
      “没什么好怕的,你忘了?这是大一的杨小名啊,我抓拍的!”
      “呼——想起来了,”我长长输了一口气,是那个大一的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到有些二百五的女生,之前曾经追求过大刘,被大刘拒绝后一直不甘心,还口口声声说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让大刘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值得爱。
      “怎么会想起来拍她?难道你准备回心转意?”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你会吃她的醋?”大刘有些暗昧地调侃道。
      “少来了你!我又不是gay!”我笑着狠狠拍了大刘一巴掌,紧张和恐惧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正笑得开心的时候,眼睛余光扫过隔间入口,赫然一个身影,女生的身影,似乎还是光头女生,连忙抓住大刘的胳膊转身!
      果然!
      “啊——鬼啊!”我大叫!
      大刘没有看到光头女生,倒是被我的尖叫吓了一跳,身后的器械也胡乱地发出碰撞地声音。
      不想那女鬼也很惊慌,忙扑过来捂住我的嘴:“小点声!”
      女鬼的手捂到脸上,是热的,不是鬼,不是鬼。
      “小名啊!我是小名!”她紧张地说。
      “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惊魂未定。
      “明天的作品交不上难道你要我补考啊?西美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错,西美从来没有蒙混过关的毕业生,起码西美的摄影专业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学生,上了四年学只领一个结业证,毕业证和学位证书都拿不到。
      
      “谁还在里面!!!!!”是老王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暗房的门枝桠亚——打开了,手电筒随后晃进来。
      “千万别说我也在里面——”小名小声说。
      “那你一个人不害怕?”
      “怕个鬼啊!”小名说着就把我们两个推出去,自己则躲在背光的一角。
      
      老王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我们赶出去,说道:“知道你们是毕业班功课紧,下次再要熬夜也要提前跟我老头说一声,我这么大年岁了迟早要被你们搞出病来!”
      我们一边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一边心里还担心着那个独自在暗房的光头女生小名。
      

    2、 诡异的毕业展览
      幸好,胆大包天的女生小名独自在暗房呆过一夜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事情传开后,暗房的光头女生传说也渐渐演变为“人吓人”的笑谈,年青的准艺术家们又开始没日没夜地为那些前卫或者后现代的艺术们忙活。
      大刘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准备,大刘的毕业展览今天也在图书馆的地下大厅进如期进行。展览并没有太多的人参观,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系里和学校老师的评价。
      因为展览,是功课的一部分。
      
      6月初,西安的天气渐渐有些热了,但是早晨和晚上还有阴天的时候,还是可以感到丝丝寒意。
      尤其在这样一个雨天的早晨,我和大刘打开图书馆地下展厅的大门的时候,竟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里怎么这么冷?”我说。
      大刘一边若无其事地打开灯,一边说:“要不然农民伯伯怎么会把大白菜放在地窖里啊?”
      “哦,那我们又不是大白菜!”
      灯噼里啪啦地亮起来,我环顾一下布置得别具一格的展厅,每一张照片每一副作品一个一个浏览过去,虽然是大刘的展览,但是由于也注入了自己的心血,于是那些作品在我眼中,也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似的,觉得怎么看怎么都顺眼。
      
      最后,目光定在小名的那张照片上,那张照片由于在冲洗过程中受到杨小名那个家伙的打扰,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凉干轧平后竟然成了整个毕业展览中最为突出、特别耀眼的一张摄影作品,由于是无心之作,所以大刘给这个作品命名为“无心”。
      照片中的杨小名眼神还是那样空洞,让觉得她在看着你,又好像没有看着你,嘴角略微扬起,似乎在微笑,又似乎在苦笑。整个照片凄美而诡异。
      教授们一致认为,《无心》是整个毕业设计最优秀的作品。
      
      而此刻,我目光定在《无心》上,照片中的小名,似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每当我注视她的时候,她的眼光似乎就变得有一丝怨毒。
      “大刘,你不觉得那张照片很奇怪吗?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就对了!就是因为“不对劲”,它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也许它将是我得成名作品呢!”
      “可是我总觉得照片里的那个人不像是杨小名……”
      “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嘛!”
      “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怎么那么诡异,那么怨毒?”
      “有吗?”大刘抬眼看看《无心》,”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温暖啊?小阳,你怎么了?”
      大刘看看我,说道:“是不是最近忙坏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大刘在暗房那一夜以后,从暗房那扇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起,我心头就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种由心而生的压抑,总是盘旋在胸口,情绪也自然低落下来。
      
      今天是毕业展览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周末,大刘的朋友以及相识的学弟学妹们都来参观,一向喜欢受人瞩目的大刘有些兴奋,显得兴致昂然。
      和预料中的一样,大家都被那张《无心》吸引住了,包括杨小名自己都惊呼:“天哪!照片里的人真的是我吗?”
      “不是你还会有谁?”与小名同班的牛红红说。
      “少来了!牛烘烘!”小名每次叫牛红红的时候,总是故意叫成“牛烘烘”,“我哪有那么酷啦!”
      “大刘哥哥,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抓拍的小名啊?”一个学弟问道。
      在什么情况下……大刘想了一下,觉得记忆有些模糊……咿?什么时候抓拍的这张照片呢?
      “一定是瞄了我们小名很久了吧!”学弟笑道
      杨小名红着脸拍了学弟的脑袋一下,道:“别乱说!人家大刘中意的可是小阳哥哥呢!”
      这一次,轮到我面红耳赤了,或许,我跟大刘真的走得太近了?
      老刘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们这帮小崽子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跟着我一块吃饭去!”
      “哇!大刘哥哥要请吃饭!好棒哦!大刘哥哥,我们要爱死你了!”牛红红有些夸张的大叫着。
      “爱就爱,别爱死好不好!”看得出来大刘今天也很开心。
      
      就这样大家一路雀跃着来到学校外面一家比较有特色的餐厅,席间大家还是有说有闹笑声不断,喜欢安静的我在这种场合,一般就是静静的坐着,大家大笑的时候也跟着笑几声,但是对他们笑的内容,却并不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热闹的地方,热闹的场所,我越容易走神,常常是等到别人狠狠拍我一下,我才发觉,哦,原来这么这么热闹啊,然后回忆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想了什么,却是一塌糊涂,但是这一次却例外,杨小名狠狠拍我肩膀一下,“喂!小帅哥,想什么呢!”
      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只是蹦出三个字:“牛红红呢?”
      牛红红呢?
      大家这才发现牛红红并没有跟大家在一起。
      “也许是半路回宿舍了吧?她呀,这个人本来就怪怪的。”一个女孩嘴角撇过一丝不屑。
       牛红红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女生,倒不是因为她长得丑,也不是因为性格怎样的偏激,而是她和别人不同,是靠花钱走后门挤了别人上学的权利才来到西美,原本 就没有真才实学,还不知道处处收敛一些,反而是到处张扬自己身家背景如何了得,这样不可爱的女生,自然是人人敬而远之。
      “她不来也好!”那个女生又补上一句。
      “诶?小阳,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她?”大刘似乎有些多心的问道
      杨小名立刻抓住把柄起哄:“哦哦哦哦——小阳哥哥对牛烘烘有心,大刘吃醋了!”
      于是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餐桌上就又热闹起来,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会突然想起她?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迅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饭吃到一多半,就听到外面警笛由远而近,最后在餐厅外的校门口停下,门外,停了几辆警车,围了好多多事之人,大家议论纷纷:“啊呀!还是那个暗房啊,听说刚才又出人命了!……”
      
      
      那个死在暗房的人,就是牛红红,在暗房的中央水池,光头而死。

    3、 没有救星的恐怖故事
       作为摄影专业的学生,我和大刘研究过很多电影,其中包括恐怖电影。按照那些恐怖电影的逻辑,每次的恐怖事件或者鬼故事,那些写鬼故事的写手,总是会在电 影里或者故事里设计一个救星,这个救星或者具有抵御鬼怪妖魔的特异体质,或者会法术,再或者呢,就是胆子很大误打误撞的降服了鬼怪,可是当那些活生生的, 真切切的恐怖事件就发生在你身边,甚至发生在你身上时,你才发现故事和生活总是相差很远。
      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句话的真谛。
       比如我,比如现在,比如在看着牛红红那没有头发的尸体从水中捞出来那一刻,我的后背升起阵阵凉意,总觉得这样的情形,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年某月某日曾经 发生过,或者在梦里曾经梦到过也说不定,总之那种恍若隔世的熟悉,让涌在心头的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真切,越来越让人心惊胆战。
      录笔供、调查情况,一套形式化的办案程序后,已经是凌晨2点多,我们几个搞得筋疲力尽地回到宿舍,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也有几个女生吓得一路上左顾右看、草木皆兵。
       我一路上想着,若这次事件是一个故事一部小说,那么在这个时候,那个“救星”应该快出现了吧?或者,这些当事人中应该有那么一个人认识警方的人,从而协 助警方破案,案件的最终结果也许只是一场扑朔迷离的连环杀人案,根本没有什么鬼怪,或者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杀人犯,梦游杀人,或者被坏人催眠后充当了杀人工 具……
      可是,偏偏这不是小说也不是什么网络写手胡编乱造的故事,偏偏它,那么真切的,就发生在身边,偏偏!!
      “喂!吓晕了!想 什 么呢!”大刘叫住我,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我们宿舍住在6楼,也是顶层,刚才只顾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不觉走过了 头,我常常这样,往往一件很小很不经意的生活场景,就会引发我一大串沙滩式的故事推理。比如说在路上看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女生,我会想象自己上去搭讪,而后 对她展开追求,接着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发生关系,而后到了谈婚论嫁,再然后呢,双方家长见面,许多世俗的东西都摆到桌面上,比如房子,比如工 作,比如……最后,等那个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我和她的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也画上了句话。
      大刘说,我的这个“坏习惯”,是艺术家特有的气质之一。
      呵呵,我知道,他是在恭维我。
      
      
       我和大刘住的宿舍楼,是每个宿舍四个人,没有下铺,只有上铺,床铺的下面是书桌,和电脑桌,宿舍也并不限制熄灯的时间,一遍于学生有更多的时间上网和在 电脑上做功课,原本我们宿舍只剩下我和大刘两个人,另外两个舍友一个叫小司,他和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另外一个是韩铣,他在外面打夜工,下了班就直 接睡在单位的值班室,可是由于非典的原因,大家都搬了回来,宿舍里一下子也热闹起来。
      回到宿舍,小司和韩铣都睡了,我们也懒得洗漱,脱了衣服一头栽在床上,脑子还嗡嗡地一团糟糕,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大脑中跳跃,可是又怎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
      脑子中一会是暗房,一会是那个传说,一会又是杨小名,一会又是牛红红那水淋淋的尸体和光溜溜的脑袋,然后……
      只觉得大脑内一阵发紧的感觉,似乎大脑内的肌肉(如果大脑内有肌肉的话)在狠狠的收缩,又觉得有一张手伸进了大脑使劲的在拉扯脑浆,只听耳边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那关门声似曾相识,是,是暗房那一声关门声!
      没错,不知怎么我和大刘又在暗房里了,暗房的中央水池泡着杨小名还有牛红红还有2具光头女孩的尸体,暗房门外的走廊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和同学说话打闹的声音,我和大刘拼命地敲打暗房地大门嘶喊着老王的名字大声求救,可是就是没有人理睬我们!
      这时,杨小名不知什么时候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我们身后,光溜溜的头,脸上带着凄美诡异的微笑,那申请是那么熟悉,这个时候,身边的大刘也神情诡异的拿起相机,对准了杨小名“咯喳”!一声,木然地说:“我的成名之作”!
      “大刘!大刘!”整个世界都变了天,我吓得大叫!
      走廊外面还是嘈杂地人声,偶尔还可以听到金属饭盆调到地上的咣噹声,大刘语气温和地说:“小阳,小阳,怎么了,做恶梦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宿舍外面的走廊上人声嘈杂,有那么一秒钟,我分不清那声音是来自梦里还是现实。
      但是马上,我腾地坐起来,对大刘说:“大刘,你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想象,《无心》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拍的!!!”
      “这很重要吗?”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儿,和那个照片有些关联……”
      “这张照片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是有一次杨小名上课睡觉刚睡醒那一瞬间我抓拍的一个镜头而已,只不过是在冲洗的时候误打误撞而已啊!”
      “哦!”听大刘这么说,我还稍微放宽了些心,毕竟不似梦中那般恐怖。
      
       之后的几天,警方也并没有再次传讯我们核实什么证据,出了牛红红的家人来学校闹过几次之外,大家并没有因为牛红红的死而改变什么,该忙碌的继续忙碌,该 恋爱的继续恋爱,唯一的改变,恐怕就是去暗房冲洗照片的同学相对来说少了很多,毕竟这次的恐怖事件不是发生在晚上,而是白天,因了这个,就更增添了事件本 身的恐怖力度,大家更不敢去暗房了,就算为了学业和功课不得不去,也是结伴而入,结伴而出。
      而大刘,在毕业展结束后,也开始筹备自己毕业后去向的问题。
      那张《无心》的照片,被学校作为优秀毕业设计作品,挂在了学校的大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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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3:36
    4、 夜半呼救声
       如果是为了编故事或者拍电影再或者写小说,那么无疑,故事情节的时间安排应该紧凑一些,人物的关联应该密切一些,故事的开始应该为后面做好铺垫,故事应 该有一个悬念,一个主要地线索,这样整个故事才会更加精彩,更加吸引人,就算将来有一天能够贴在网上,也是绝对能够引起网友的热烈欢迎。
      可是,生活的脚步并不会因为你要写故事而加快它的脚步,它还是那么有条不紊不紧不慢地走着,日出日落,吃饭睡觉,牛红红的事成了悬案,警方也是无从下手,估计是在等待下一次破获了什么杀人案的时候,再把这个案子也顺带“连环”进去吧。
      我在暗房一边冲洗照片,一边想着那些已经淡化的恐怖。
       不错,牛红红以及之前光头女生的恐怖传说已经在我以及我的同学们的脑中渐渐淡化了,就好比看了一部极度恐怖的电影之后,刚开始那几天总是害怕,比如不敢 一个半夜上厕所啊什么的,但是过不了半个月,那种恐怖的感觉就会慢慢的淡化,这次恐怖杀人事件也是一样,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在旁人看来那总是故 事,就算是当事人的至亲,也是要忘记悲痛继续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的死,谁的失踪而改变什么,每个人在心底,都会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 心。
      一个多月后的现在,牛红红的离奇死亡就像一部恐怖电影一样,那种“恐怖力度”渐渐地削弱,那间出过几次人命的暗房,由于它的不可替代的 功 能性,依旧被我们这些摄影专业的学生和爱好摄影的同学们频繁的利用着,尤其是现在,马上临近期末考试,好多重要的专业课程都要结课,暗房更是成为每天三点 一线的校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那么一个“点”。
      看看表,马上就到10点了,呆在暗房的同学已经不多了,由于前几次的事件,暗房明文规定晚上十点之前所有人员必须离开暗房,暗房锁门。
      “还有人在吗?锁门了啊!”老王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暗房。
      “老王!老王!我还在!”我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向外走。
      老王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呆呆地站在门口等着我出去,走到门口,看到老王脸色苍白一脸怪异的神情,不由也感染得我脊背发凉,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黑洞洞的一片,很难想象自己刚才就是从那样浓郁的黑暗中走出来。
      “怎么了老王?干嘛这样看着我?”
      老王愣了一下,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没什么。小阳,你刚才在暗房喊我那两声,可把我吓坏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好奇地问。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老王一边锁上暗房的门,一边说:“那天啊,就是那个女同学出事后的那天晚上,不,确切说应该是凌晨三点多钟,一阵铁门的敲门声把 我从梦中惊醒。”老王一边说,一边蹒跚着脚步向暗房不远处的值班室走,他就住在那里,我则跟在老王后面,还不时看看后面,总觉得后面似乎有人跟着似的。
       “我仔细一听,是声音是从暗房发出来的,当时心里倒也不害怕,只当是哪个冒失的学生冲洗照片又到了忘我的境界,被反锁在里面了,于是我一边发着牢骚,一 边胡乱穿了件衣服向暗房走去。”老王请我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自己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点烟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年老的缘 故。
      “走到暗房门边,不单听到敲门声,还有一个男生的声音叫着说,老王,老王!开门!老王!快开门啊!那声音和你刚才叫我声音一模一样。” 老 王说着吐了一口烟,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凌,老王的描述,和我的梦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梦里,我就是那样敲着暗房的门,大声叫着老王的名字要他开门。
      “那后来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后来,我打开门……”老王顿了顿,从他苍老的有些浑浊的眼睛中,我看到了恐惧,“后来我打开门,发现暗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不是幻觉,也不是梦,我确定不是……”
      “你确定不是梦?”初夏的晚上,有些闷热,但是我还是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确定不是,因为……因为在20年前,我刚刚来到西美管理暗房的时候,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老王说着,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又就着尚未熄灭的烟 头,点燃了一直烟,“那一天也是晚上,也是那样的敲门声还有呼喊声,和那天晚上一样,我一边埋怨着那些不遵守纪律的孩子,一边打开门,暗房里什么也没有, 当时我的胆子还大,还打着手电筒在整个暗房里巡视了一遍,就是那天晚上,我在暗房的中央水池发现光头女生的尸体……”
      “在中央水池?”
      “对,在中央水池。”老王的眼神陷入了回忆,“当时我很害怕,马上就报了警。”
      “后来呢,查处那个女生死因了吗??”
      “那个时候的警方办事还非常认真,他们很认真的查看了尸体,发现那个女生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感冒药,在中央水池冲洗照片的时候,不知不觉睡去,溺水而死的。”
      “那个女生原本就是光头吗?”
      “对,她是当时摄影专业的高才生,为了准备出最完美的毕业设计,连夜加班,后来她的舍友说,当时她正在重感冒,总也好不了,又因为晚上要一个人呆在阴冷潮湿的暗房工作,所以加倍服用了很多感冒通,可能有20多片吧”
      感冒通?我对这种药还有那么一点点印象,是那种蓝色的小药片,记得小时候,爸爸感冒也喝它,好像是成人每天3次,每次4-6片,可是爸爸每次都吃8、9片才管用。
      “从那以后,暗房才有了光头女生的传说……”
      “那牛红红的死……和那个女生有关吗?”虽然极度不愿意,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王没有回答我,而是定定地愣着身,说:“听……你听……”
      门外,似乎是暗房的方向,又传来敲门声,仔细听,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着什么,我吓得腾地站起来,“老、老王,怎么办?”
      老王也是恐惧的坐在值班室那个简陋的床前,似乎也拿不出什么主意。
      一会儿,暗房那边没有了声音,“砰!”值班室的门开了,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我不由大叫一声:“鬼啊!”
      “呀!小阳,原来你在这里啊!”
      定睛一看,是大刘,大刘有些释然地说:“回到宿舍见你还没有回去,怕你又被反锁到暗房,刚才去暗房看看了,果然锁门了,原本想找老王打开门进去看看你在不再里面,原来你在这里啊?”
      “刚才是你敲暗房的门?”
      “对啊,怎么了?”大刘有些奇怪的问。
      “没什么!吓我们一跳呢!”我说。
      大刘笑笑:“不然你们以为是谁?鬼啊?”
      我和老王都没有吭声,大刘说:“好啦!小阳,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啊?都是人吓人而已!好了老王,我们走了啊!”
      原本心底还在暗自发愁自己一个人一会怎么回去,现在有了大刘这个粗神经的陪伴,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顺着大刘的话,跟老王高了别,向宿舍走去。

    5、 光头笔仙
       一路上,我和大刘都没有说话,我是因为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而大刘,恐怕是因为我的沉默而沉默吧,虽然他表面上开来粗枝大叶的,但事实上,是个非常细心 的人,也很懂得尊重对方,当我有心事的时候,他并不追问我到底有什么心事,而是选择默默支持,当我想说的时候,他就选择倾听,如果我是一个女人,如果有一 个这般的男人和我这般要好,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他,可是偏偏,我也是个男儿身。
      从暗房走到宿舍,大概需要7、8分钟,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到了门口,我停下来,看了看大刘,想告诉他那些诡异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那些事情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怎么了?”大刘关切地问
      “没什么……谢谢你!”
      大刘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道:“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推开门,赫然发现宿舍里没有亮等,小司和韩铣坐在餐桌旁边,餐桌上点着蜡烛,放着一张白纸,两个人在玩笔仙。
      “嘿!大刘,快帮我们从网上看看,这个玩对不对啊!”
      小司示意大刘看他的电脑,他的电脑上正打开着一个恐怖论坛,是天涯鬼话。
      大刘娆有兴致的仔细对照着看了看,说:“手势对着呢!现在你们应该说,恭请笔仙——”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12点15分,跳跃着的烛光应在小司和韩铣的脸上,他们的神情在烛光下似乎也变得飘忽不定了。
      “还是别玩了,怪恐怖的……”原本已经十分恐惧的我,更加害怕这样的场景。
      “怕什么啊!胆小鬼!”韩铣转过头,有些不屑地说到,烛光的影子跳动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诡异。
      “那你们玩吧,我要睡觉了!”说着我换了睡衣爬上床,蒙上了脑袋。虽说是决定不参与到其中,但是耳朵还是既好奇又恐惧地停着他们的动静。
      “恭请笔仙——”小司说了一遍,似乎是没有动静。
      “恭请笔仙——”韩铣又说了一遍,紧接着是韩铣惊喜的声音:“来了!好像来了!”
      “来了?”小司似乎不确定。
      “要不问一个问题试试?”韩铣说。
      “好,那我来问,笔仙,你来了吗?”小司问道。
      有那么二十多秒中,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笔划在纸上的沙沙的声音。
      “你看你看!他说来了!”韩铣叫道,“快问,快问,下一个问题问什么……”
      接着,两个人把过去未来前生今世问了一个遍,顺便还帮大刘问了几个问题。
      “接下来问什么呢?”小司似乎在绞尽脑汁。
      “我看笔仙差不多也累了,要不然送走吧?”
      “再问一个吧!那就问问……牛红红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到“牛红红”三个字,我猛然意识到他们要问的问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桌子上的蜡烛猛然跳动了几下,小司和韩铣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的纠缠在一 起,猛然,两人似乎被一股什么力量猛然拉得站了起来,两个人笔直着胳膊,狠狠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刹”字,最后那个“立刀旁”还把纸划破了一个洞。
       “真的有鬼啊!”两个人恐惧地大叫着猛然分开,蜡烛“扑”地熄灭了,黑暗中,在创下的三人发出恐怖的叫声,黑暗中,我看到床下一个淡青色的光头脑袋闪了 一下,但是就那么一下,马上宿舍的等亮了,大刘在慌乱中开了灯,只见小司和韩铣抱头缩在宿舍的一角,眼睛里还带着着恐惧。
      “好了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大刘话虽然那么说,但是声音还是有点发抖,“这玩意儿玩玩也就算了!”
      “可是,听说请了笔仙不送走,那个鬼……那个笔仙是要跟着你的!”小司恐惧的说。
      “对啊,最起码也会倒霉倒很久……”韩铣说着,眼睛来瞄瞄桌上的白纸。
      蜡烛倒在白纸上,那白色的蜡油正好流在那个大大的“刹”字上。
      “你们刚才请的笔仙,应该就是牛红红本人……”我小声说。
      “小阳你说什么呢!”大刘惊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韩铣问道
      “刚才黑暗中,我看到一个光头女生的影子……”
      “不可能!不可能!”小司叫道,“什么笔仙啊,只是游戏而已……”
      “对啊,本来就是游戏啊!”大刘给他们壮胆
      “对、对!”其他两个人也符合着。
      我也希望,刚才那一瞬间的黑影,就是幻觉。
      眼睛瞄向窗外,窗外一片黑暗,突然,宿舍的大玻璃窗户上映出一个影子,一个光头女生的影子,那个女生不像是牛红红,但是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6、她,是这个故事里的救星吗?
      是谁?她是谁?我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抱住自己的脑袋,思绪就像一团被小猫搞得乱糟糟的线团,越是想理出头绪,越是一团糟糕。
      那一夜,我没有谁,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老王的讲的故事,想着晚上发生的种种,直到天蒙蒙亮,我才迷迷糊糊睡去,还是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好像还有警笛的声音,腾地惊醒,是大刘用“热得快”做水,水开后暖瓶发出的声音。
      大刘迅速拔了电源的插座,说:“正好,你也醒了!泡包你最爱吃的龙虾面吧?”说着就从衣物柜的柜顶上拿出一包方便面,滚滚的热水浇在面饼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丝快意,每次看着热水浇在方便面上,我都会觉得很快乐,这也是我喜欢吃方便面的原因之一。
      “正好下午我去录音棚,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大刘说。
      我想了想,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反而会胡思乱想,倒也不如跟着大刘去散散心,大刘现在在一家电影公司做摄影助理,说是助理,其实也就是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大刘倒也不在乎,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前辈学东西,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真正的摄影师。
      不过今天的工作似乎和摄影无关,是大刘的前辈拜托他帮忙剪辑一个节目,不是很重要,是前辈帮一家公司录的电台广告节目,让大刘合成一些音乐和特效音进去,大刘在学校选修过音频,这点事情对他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
      大刘为了哄我开心,一会把声音的频率调得很高,音响里的声音立刻像小木偶说话一样快起来,一会又把频率调低,那个声音又压得又低又慢,好像深夜的鬼音一样。
      深夜的鬼音……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老王的话。
      “小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忍不住把昨天老王说的故事和我的梦还有小司他们请笔仙的时候看到的光头女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刘,最后我问:“大刘,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大刘点点头,很认真的点点头,“相信,因为那天晚上,我和你一样,做了同样的梦……现在看来,那或许布置是梦。”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我以为大刘会说不相信,会笑骂我神经过敏,原来,那真的,真的不只是梦。
      “大刘……怎么办?”
      大刘没有说话,录音棚里静悄悄的,因了两个人的沉默,这种寂静,让我无所适从。
      “大刘!做完了吗?我一会要录音!”一个女人好听的声音,转身,一个肤色白皙的光头女人,我心下一凌,忍不住向大刘靠近了几步。
      “萧姐,马上完!”大刘说道,转而又指了指我,说,“我的朋友小阳”接着又对我说:“这是萧姐,公司的大明星!”
      萧姐笑笑说,“哪里是什么明星啊,只是偶尔演一两个配角而已。”
      我望着萧姐的光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萧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然,说道:“看我这光头呢?呵呵,前两天刚演了一个尼姑,剃了头,原本戴着假发呢,今天太热,又没有应酬,就没有带。”
      我尴尬地笑笑:“光头也没什么,我们学校好多女生也是光头。”
      说完这句话,脑中又涌现昨晚见到的光头女鬼,心里一下子,又沉甸甸的。
      这个时候,萧姐不笑了,她仔细看看我,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向我走来,越走越近,那神情,倒有几分像是梦中的光头恶鬼,我紧紧抓住大刘的胳膊,有些害怕地说:“萧姐,你看什么?”
       萧姐走到我面前,凑近了我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萧姐一把把我拉到跟前,说:“别眨眼!”她的说话的时候,我可以闻到 她口中有一丝淡淡的烟味,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十几秒中,然后才退后了一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凝重地说:“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我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啊?”萧姐又重复了一遍。
      “你所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指什么?”
      “就是,有没有见鬼啊?”萧姐似乎都有点不耐烦了。
      我一愣,见鬼?
       虽然最近发生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也就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我已然不愿意承认,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那真的是鬼,我真 的是见鬼了。记得小时候总是怕黑,不敢一个人上厕所,爷爷说:“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没有见到过鬼,你爷爷的爷爷也没有见到过,足以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没 有鬼的。”
      从那以后,我就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起码我宁愿相信没有鬼。
      如今,“鬼”这个抽象的字眼,就那么真真切切被摆在桌面上,列为生活中一项需要担心的项目,如何不让我目瞪口呆?但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她怎知我见鬼?难道她有什么降服鬼怪的能力?
      “是,好像是见鬼了……”我赶紧说,似乎生怕说慢了,救星就跑了不管我了似的,“你怎么知道我见鬼了?”
      萧姐夸张地诡异的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因为,我就是。”
      “啊——”若是平日里有人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定会不屑一顾,可是今天萧姐这个玩笑,再加上那个夸张的表情,在开始的那几秒钟,我会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看把你吓得!”萧姐笑道:“我从你的眼睛看出来的。”
      “我的眼睛?”
      “对,你的眼睛。其实当你仔细的近距离的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睛的时候,会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对不对?”
      我和大刘点点头。
      “可是我自小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会从见到鬼的人的瞳孔里,看到鬼,看到你所看到的鬼。”
      “那你刚才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我紧张地问。
      “一个鬼,光头女鬼。”
      我看着萧姐,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并非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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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3:55
    7、暗房鬼音
      “那个鬼,是什么样子?”
      “样子还不错“萧姐笑笑,她知道,我并不是在问那个鬼是否好看,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对鬼都有一个自己的样子,而大多数男人心目中的鬼,定然都是女的,不但是女的,还是漂亮的女鬼,不单漂亮,还有多情……
      不过这样的想法,都是在没有真正遇上鬼的时候,在没有真正遇上鬼,对鬼还有幻想的时候。
      一旦有一天,你发现生活中多了一个影子,一个鬼的影子,那心境,自然大不相同了,就算是再怎样胆大的汉子,心中也会多上几分胆怯吧。
      “那个鬼会不会害我?”我有些紧张地问。
      “我又不是那个鬼,我怎么会知道?”萧姐摸了摸小巴,就好像下巴上有胡子似的,眼睛中略略透出一丝不安。
      “那么,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抓到鬼?”我有些小声地问,毕竟抓鬼这种危险的事情,恐怕没有人愿意帮忙,小说里那些仗义助人的英雄,总是不能复活到现实中来。
      “可以……不过……”萧姐又摸了摸下巴。
      “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法器什么的?”我还是天真的问。
      可是大刘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早就听说萧姐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于是说:“我们肯定不会让萧姐白忙活的……”
      “那好吧!”萧姐还是摸了摸下巴,最后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似的,说:“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我笑笑,原来是烟瘾上来了。萧姐话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不等我们表态,自己已经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金属质地的烟盒,从中拿出一根白 色的长长的叫不出名字的香烟,很优雅的点燃,片刻,房间里就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萎靡的香烟的味道,那种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来古代的宫廷,以及和宫廷 有关的奢靡。
      “那是什么香烟啊?”
      萧姐看了我一眼,说:“大烟。”
      我和大刘都很意外,没有想到萧姐居然是“瘾君子”。
      萧姐似乎也不想刻意解释什么,“只要你们在这段时间提供我买烟的钱就可以。”
      我和大刘又是一愣,心中担心那得需要多少钱啊……
      萧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放心,永不了多少钱的,姐姐心里有数,要不是最近公司欠着我的钱,帮你们抓鬼,哪能还收你们钱呢?!”
      我和大刘笑笑,但是故事的救星和想象中不一样,不是想象中那么豪爽和可爱或者可敬,心中还是失望了很多。
      有胜于无,总比等死好吧?
      大刘说:“没关系,我们都听萧姐的。”
      由于萧姐从我的瞳孔中看到了鬼,所以我对“鬼”总是很担心:“萧姐,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或者赶走那只鬼。”我原本想说消灭,可是又担心那鬼就在身边,自己又看不到,若是被鬼知道了我们要消灭了她,她一生气,一着急,先“消灭”了我们怎么办哪!
      萧姐抽完了烟,看上去更加精神了,她神采奕奕地说:“首先要知道,那只鬼到底是什么来历,什么目的。”
      我和大刘都深表同意,是啊,知道了这些,不是就有对策了吗?之前都被那只鬼吓得脑袋秀逗了。
      “那要怎样知道?”
      萧姐想了想,看了看录音棚里的设备,说道:“我有一个好办法,在鬼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上一架微型录音机,把鬼的声音录下来,不就可以了吗?设备不用担心,我那里有!”
      对啊,高手就是高手!
      
      于是我、大刘先跟着萧姐回她家拿微型MD机,顺便拿假发。萧姐的家在本城的高尚社区,不大,但是很精致,戴上长长的假发的萧姐看起来有一丝妩媚。萧姐霎有其事地说:“别看这套房子小,风水确是全城最佳地。”
      我和大刘都笑笑,心中暗道:萧姐一定是怕我们笑话她家的房子不够大,才这么说的,其实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笑话她呢,在西安这样偌大的一个古城,我和大刘只是一个客人罢了,没有人有资格它的主人。
       三人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8点多,我们草草在校外的小餐馆吃了碗面条,就一起向暗房走去,到了暗房,已经是9点半左右了,暗房十点关门,大刘和萧姐抓紧 时间装设备,他们把微型录音机放在了接近中央水池的小隔间的隔断壁上,又用胶条把录音机的电源指示灯盖上,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MD机的电池在工作状态下可以用7个小时,里面的MD盘是超大容量的专业盘,可以录4个小时,大刘调整好了微型话筒,自己又站在远处看了看。
      暗房工作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10点的时候,暗房里已经没有人了,老王过来催我们:“喂,暗房里的同学,要锁门了啊!”
      大刘一边答应着,一边有审视了一遍MD机,才向外走,大刘在最前面,我在中间,萧姐在最后。
      老王的手电筒在我们身上晃了几下,最后落在萧姐身上,然后大叫一生,仍了手电筒就向外跑,不想却一头跌在地上,坐在地上的老王回头,指着萧姐大叫着:“鬼啊——晓阳!你们快跑!鬼啊——”
      我们回头,见萧姐那张因为烟瘾又上来而有些苍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些诡异。
      我笑笑说:“老王,是我们的一个朋友!”
      “不是鬼?”老王惊魂未定
      “不是,鬼不是光头吗?你看她,她有头发。”因为和老王有过一次交谈,有过一点共同的恐怖经历,心底对他,还是有几分同命相怜的亲切。
      “可是刚才我看她的时候,她没有!”老王固执地说。
      萧姐摸摸小巴,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刚才我假发不小心弄湿了,摘下来用手帕擦了擦。”
      一看之下,果然萧姐的长长的假发,湿了一部分。
      听了萧姐的话,老王似乎心里塌实了一些,但还是颤悠悠地站起来,锁好了门,似乎有有些怀疑地看了萧姐一眼,才蹒跚着向值班室走去,看着老王地背影,突然觉得这几天,老王苍老了许多。


    8、还有2个
      那一夜,我还是一刻也不敢睡,萧姐回家了,我一次让大刘靠近我,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说:“大刘,我一个人害怕。”
      我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睡着,害怕像老王在暗房听见我梦里的声音一样,害怕自己梦里的声音,会被那么真实地录在MD机里,我害怕,一刻也不敢睡着。
      寂静的夜,我和大刘偎依在床上,小司和韩铣则目光暧昧地看了我们一眼后,各自睡去,之前,我是很在乎那样暧昧的目光的,和大刘一起走在路上,我总是不愿意和大刘靠得太近,似乎靠得进了,自己就失了什么清白似的。
      但是这一夜,我不在乎,就算全世界得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也不在乎,因为此刻,大刘的手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我竟然觉得是那样的安全,那样的踏心。
       大刘是个GAY,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个值得隐瞒的事情,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和爱的人的权利,那个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爱,原本就是一件十 分磊落的事情,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呢?而大刘身边的人,反而因了大刘的磊落,而钦佩他、喜欢他,大刘自己,也因了自己的磊落,而更加具有阳刚之气,不但很 多有同性恋倾向的男孩子频频向他示爱,还有像杨小名那样的女孩子,也高举要打动大刘的旗帜,对大刘锲而不舍。
      可是大刘,偏偏喜欢上了我,一个感情细腻但真的不是gay的男生,并且那么君子的,谦卑地耐心等待。
      有时候半开玩笑地对大刘说:“大刘,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们不是一类人。”
      大刘也只是笑笑说道:“我又没有要你怎样,就算是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也好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理所当然”地继续接受着大刘地关心和爱护,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在这个陌生地城市,我和大刘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尤其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那种感觉尤其强烈。
      大刘并没有乘人之危,采取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很温柔地,握着我的手。
      “大刘,我要是不小心睡着了,你一定要叫醒我!”我小声说。
      黑暗中,我看到大刘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在有大刘靠在身边的这样一个夜晚,我的手放在大刘宽厚的手心里,耳边听着大刘匀称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单是睡着了,竟然,还没有做梦。
      次日醒来,大刘已经从食堂买了饭回来,说道:“晓阳,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就去找萧姐去。”
      原来大刘已经一早起来,等着6点暗房一开门,就进去取了MD机,又顺道买了早餐,一时间,觉得心里一阵暖流,那种感觉,应该叫做感动吧。
      和大刘匆匆吃了早餐,直奔萧姐家里。
      萧姐也是刚刚起床,正点着一根烟折腾音频设备,大概是没有洗脸的缘故,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气色很好。
      “带子拿过来了吗?”萧姐直截了当地问道。
      “拿过来了。”大刘把MD盘插进MD机,然后接上萧姐家的音响。
      音箱里先是传出来呲呲的杂音,接着马上就是说话声,我吓得脸色苍白,想不到一开始就有鬼音。大刘紧紧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仔细一听,原来是我们昨天和老王的对话也被录了进去。
      清晰的锁门声,门外纷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暗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中央水池滴答滴答地滴水声,偶尔还间或有其它什么叫不出名字地声音,那些声音在很安静的晚上,但任何人的任何一个房间里都会听到,科学家说,那是家具的木质或金属结构发出的声音。
      就这样,三个人在这样一个风水的房子里,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过位子,静静地,秉着呼吸,听着那样似有似无的声音,做了三个多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里,有好几次我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反正耳朵没有听着音响,至于走神想了点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萧姐的烟瘾又来了,她起身点了一支烟,说道:“也快中午了,叫点外卖了。”
      大刘大概也开始怀疑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是否有效了,说道:“也好,边吃边听吧。”
      这个时候,音响里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呼——呼——”有点像风的声音,又有点像小孩子吹蜡烛的时候使劲吹气的声音。
      “呼——呼——呼呼————————”
      “那是什么声音?”
      “也许是暗房窗户上风的声音”我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后悔,因为暗房没有窗户。
      “或者也可能是风从门缝里进来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就又消失了。
      接下来,我们三人草草吃了点外卖,在房间里一直呆到小屋MD盘放完,期间萧姐似乎觉得很闷,连续抽了2支烟。
      整个录音当中,除了中间那“呼呼”声,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萧姐,怎么办?”我问。
      萧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有办法!去录音棚!
      
      快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赶到录音棚,正好工作人员都去吃饭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萧姐跟录音棚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很顺利地借到了场地。
      “萧姐,你要作甚么?”
      萧姐很认真地看了我们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听说过阴风耳吗?”
      我们点点头。
      萧姐说道:“我们之所以会听到声音,是因为声波刺激我们地耳膜,耳膜通过又把声波转化成脑电波刺激我们的脑神经,我们才会听到和分别声音。但是鬼说话的音频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普通人的耳朵捕捉不到,有阴风耳也就是能听到鬼说话的人,只是耳朵特别灵敏罢了。”
      我和大刘听了这番理论,都大大地点头。
      萧姐接着说:“现在我们通过机器,把昨天录的声音调高或者调低,如果真的有鬼,就可以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我和大刘又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就从最有问题地“呼呼”那开始吧!”萧姐说着,把MD盘放进机器,快进快进!知道传出“呼呼”的声音。
      然后萧姐就开始很专业的调节音频,于是那呼呼声一会尖脆,一会沉闷,就着样调试了大概又半个小时,终于,传出了压抑而诡异的说话声,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
      “还——有——两——个!还——有——两——个,两————个——————”
      我和大刘自然是吓得不轻,而萧姐,居然也吓得面色苍白地从椅子上跌下来!
      
    9、《无心》的毁灭
      (前情提示)
      然后萧姐就开始很专业的调节音频,于是那呼呼声一会尖脆,一会沉闷,就着样调试了大概又半个小时,终于,传出了压抑而诡异的说话声,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
      “还——有——两——个!还——有——两——个,两————个——————”
      我和大刘自然是吓得不轻,而萧姐,居然也吓得面色苍白地从椅子上跌下来。
      (本集开始)
      录音棚里还继续回荡着那可怕的声音,萧姐吓得所在一角动都不敢动,还是大刘壮着胆子去关了调音器。
      “萧姐,你怎么也吓成这个样子?”在我看来,有着能够经常见到鬼的人,总应该胆子大些吧,除非……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战,除非那个鬼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抓鬼的人也会害怕。
      关了声音,萧姐的情绪好些了,但是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为什么?”我和大刘都决定心里一凉,仿佛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就又要被大水冲了一样。
      “没有为什么,总是我是不管了,你们的钱我也不要了,你还是找别人吧!”萧姐说的绝决。
      “是不是这只鬼太厉害了?”我小声问。
      萧姐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录音棚。
      我和大刘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复杂。紧接着,录音棚的工作人员路路续续吃饭回来,我和大刘也怀着沉重的心事离开。
      一路无语,总觉得有什么重重的东西堵心口似的。
      然而更加让人堵心的事情还在后面,第二天,大刘听剧组的说,萧姐昨天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了,听说,是把头撞掉了。
      大刘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苍白,而我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就觉得一股麻麻的感觉一直从脚底传到大脑,只觉得眼前一黑……
       昏厥中,觉得自己好像在一辆计程车上,司机的样子看不清楚,但是我似乎一直在催司机快点开,快点开,车前方的黑暗的公路上,一个光头女生迎面而来,我看 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那脸并不陌生,我恐惧地大叫着:“别停车!司机别停车,她是鬼啊!”接着计程车生猛得冲那女生撞过去,女生的头被撞到地上,还相皮球 一样弹起来,弹到车的前窗上,是萧姐,从萧姐布满血丝的眼睛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不,我看到了一个光头女生,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我眨眨眼,瞳孔里的 女生,也眨眨眼。
      “啊——鬼啊——”我大叫一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浑身被冷汗浸透,旁边,当然是大刘。
      “大刘……”我欲说无语。
      大刘似乎什么都明白似的的点点头,医务室的蒙古医生见我醒来,说道:“一个大小伙子身子怎么这么虚?”
       我原本想回应一句,可是发现此刻自己,竟然是那么地不想说话,在别人看来,我和大刘只不过是去了录音棚两次,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过了两天,可是对于我 和大刘来说,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不,确切说,是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纪,一个黑暗地看不见天日的世纪,可是如果我们把自己的世纪说给别人听,一定不会有人相 信。
      一定不会。
      
      生活还得继续,不论你是怎样的恐惧。生活对于我和大刘而言,有点像是无头苍蝇,不管怎样的头皮发麻,还得硬着头皮一分一秒地向前走。
      如果是故事,那总该有新的进展了吧?可是生活她偏偏就不是故事,萧姐死了,我和大刘又陷入了毫无头绪地恐惧中,甚至有点草木皆兵,觉得床下、书柜里、甚至是厕所的废纸篓里,都可能暗藏着莫名的危险,出去散心,无非是增加危险的系数,躲在宿舍里,又似乎是坐以待毙。
      似乎这天,在萧姐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塌了下来。
      
      萧姐死后第三天早上,小司吃完早餐回来,对大刘说:“今天在食堂吃饭,有人夸你那照片呢!”
      若是放在平时,大刘肯定纠缠这小司说是谁夸得?怎么夸的?他原话怎么说的?夸他那个人长什么样?夸的时候都有谁听见了等等等等。可是今天,大刘只是哦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小司见大刘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好自己接下去说:“说你那照片拍得很传神。”
      小司原本以为大刘这次总会接下去问:怎么传神?
      结果大刘还是吭气,小司也就觉得兴趣索然了:“说是当看那张照片的时候,总觉得照片里的人也在看你,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觉得那照片里的人看着你,有时候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她还在看你。”
      大刘又哦了一声,我听了却不以为然,这很正常啊,我们平日在大街上看到以人物为主画面的户外广告的时候,广告里面的人的眼神也会给人一种那样的感觉,那只是一种普通的视觉技术再加上看的人的心理作用而已。(不信各位鬼友可以到大街上找一副试试去。)
      “最为诡异的是,听说一个女生还从照片里的人的眼睛瞳孔里,看到了和画面上一摸一样的光头女生呢!”小司说完这句话,我和大刘都一个激灵站起来,不约而同地惊叫:“啊?!”
      我转身看看大刘,大刘嘴唇有些发青,颤抖着,眼睛中满是恐惧还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勇敢,一丝豁出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
       只见大刘也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和拖鞋,跌跌撞撞地向展厅跑去。我担心地紧紧跟在大刘的后面,对于我们如此怪异的举动,大多数目睹者有些见怪不怪,他 们大概以为我们这两个摄影专业的高才生,又在搞什么什么行为艺术。在西美,经常有些奇怪的“艺术家”做一些令人费解的行为艺术,比如说前两年死在暗房的光 头女生,死前一天还光着身子涂满污泥在校园里飞奔呢!还有的同学,搬个凳子坐在满是苍蝇、大蛆的公共厕所里吃肯德基,等等等等吧。也有一些好事的同学,想 看看这个西美的名人到底要做什么行为艺术,跟在我们后面追着跑。
      大刘一口气跑到展厅,一跃而起把那个照片从墙上扯下来,颤抖着手,凑近了照 片 里的瞳孔,看去。我在旁边看着那幅大刘曾经引以为豪的照片,那张脸,似乎越来越不像小名了,感觉她有点像牛红红,也有点像萧姐,甚至像任何一个光头的女 人,突然大刘大叫一声,狠狠把照片摔在地上,又踩上去,把相框砸烂后,一把从中扯出照片,也顾不得烂玻璃的碎渣扎伤了双手,把照片撕了一个粉碎。
      大刘气喘吁吁的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许久,围观的同学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人说,这场行为艺术如果取个名字的话,应该叫——《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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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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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2×2×2×2×2×2×2×2×……=……
       转眼到了2003年的7月,从3月到7月,我和大刘经历了太多太多。写到这的时候,办公室的小孩说:“晓阳哥哥,恐怖小说不应该拖这么长时间的,时间和 事件越紧凑,才会越吸引人。”我看看她,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很清纯,原本不想吓她,但是还是狠着心说了实话:“这不是小说,这是真的。”
      女孩笑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知道她不会相信,因为除了我和大刘,还有那年7月莫名奇妙死去的人,没有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太过恐惧或者太过美好的事情,人们都打心眼里愿意相信——那是故事,是编的。有些科学家说,这是人的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
      我也宁愿相信这是故事,可是……
      
      那年7月,天气格外的潮热,这几个月以来,我和大刘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一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你。
       7月,非典的疫情好了一些,学校放宽了戒严的政策,允许我们各自回家。于是如困兽般的学生们,匆忙地、兴奋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整个校区似乎都在回荡着 “解放区的天,是人民的天”的旋律,我和大刘在这种激昂情绪的包围中,心情也都好了些,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暑假就各自在家静养——有时候,有些曾经 真实发生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你愿意那么想,换个环境后,它或许就会成为一场梦。
      我和大刘都打算让这些不愉快的经历成为一场梦,否则又 能 怎么办呢?生活真的不是电影,我总是这么说,这么重复,这么强调故事和生活的区别,相信很多鬼友都已经烦了,很多鬼友都会觉得:嘁!不就是想让大家觉得你 说的是真事吗?或许有这样的原因,但是我其实只是想说,故事里的那些救世主,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遇不到,我活了24年了,从来还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说过什 么真正会法术会驱魔降妖的人,我父亲也没有遇到过,我爷爷也没有,我们身边的朋友,朋友的父辈祖辈,朋友的朋友的父辈祖辈,朋友的朋友的父辈祖辈的朋友, 除了在书里戏里,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达人,我所听说过的最厉害的人,也无非是风水命理大师之类,动动嘴皮子预测未来或者告诉你怎样消灾解难,降妖伏魔?
      
      没有。
      
      所以在遇到这样的恐怖事件之后,我和大刘都觉得人类在这样超自然力量之下,真的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那样的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宁愿相信,是我们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
      学校虽然准许我们回家,但是也是统一的全部回家,不允许有学生再滞留在学校,外地的学生把钱和要订的车票交给学校,学校统一购买,而且同路线的学生都会被安排在同一趟车的同一个车厢里。
      学校在7月10日全面解禁,在一天的时间里所有学生都必须离校。虽然是这样苛刻的条件,但是所有的学生还是觉得感恩戴德,毕竟自由,是无价的。
      
      就在7月9日晚上,学校统一为每一个学生做离校前的最后一次体温测试的时候,发生一件我和大刘一辈子都不愿意承认那是事实的事情。
       那天,校医院的工作人员分为5批分别对全校上万名学生亲自做体温测试,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呆在宿舍等候检查,对于自由前最后的一次约束,绝大部分 同学还是愿意配合的,我和大刘、小司、韩铣四个人也乖乖的呆在宿舍里,各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司和韩铣不时用手挠挠脑袋,
      门砰地开来,“大刘哥哥!”杨小名冲进来,头还是那么光,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刘哥哥!咱们好像是同一趟车!明天一起走吧!”
      还不等大刘回答,杨小名就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匆匆跑走了。大家就像她不曾出现过一样,继续闲聊,韩铣则更加用力地挠了挠脑袋,说:“妈的出了学校后第一件事情就是 买一瓶好的洗发水,起码也得是潘婷,学校小超市那些洗发水,洗得头发痒死了!”
      小司也非常赞同的点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非常用力地挠挠头发,我看到头发,从他们头上一把一把的掉下来,我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升上舌头,于是连舌头都颤抖起来:“小司,你、你、你的头发。”
      小司低下头,看到一地的头发,也惊恐起来,一边大叫着一边不相信地使劲地抓头发,头发继续一堆一堆地掉,再看韩铣,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顷刻间,两人已经是光溜溜的头,我和大刘各自按住一个,让他们冷静下来,安慰着他们或许真的只是劣质洗发水的缘故。
      心里却在惊慌之后有了几分淡定,就好像知道大难临头逃也逃不掉惊恐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不害怕了,反而是觉得左右也是一死,拼了!
      不是我绝望,而是我知道,她来了,或者说,她回来了。
      “丁咚——”那是校园广播通知的提示音:“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由于学校发现非典病人,明天不能按时放假,希望各位同学能够积极配合学校的工作,不要随意走动,避免非典病毒传播。”
      通知还没有播放完,整个学校就已经炸开了锅,对面男生楼甚至有同学愤恨地把玻璃瓶子狠狠地摔下来,楼道里那些充满希望又有些绝望的男生们大声地叫骂着,还有很多人喊着:“听说是摄影系大一的光头杨小名一个小时前死了!”
      
      听到这句话,我和大刘都松开了按着小司和韩铣的手,小司和韩铣也瘫软在地上……
      一个小时前死了?那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是谁?
      
      
      窗外,下起了雨,空气中有了些微的凉意,小司和韩铣在听到小名的死讯后一直呆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和大刘则又陷入了那种莫名的恐惧中。
       外面依然是人生嘈杂,骂声连天,有些同学甚至在一边哭泣一边唱歌,也有一些艺术系的学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据说是要做人生最后的一次行为艺术,光着身 子站在楼顶上淋雨,旁边还放着洗发水和香皂,就着雨水洗澡,对面楼的学生们和在楼下看热闹的学生们则大声叫着好,还有些大叫着:“再叫一个女生上去一起洗 鸳鸯浴!”失望绝望后的男生和女生们发泄着,突然,楼顶上的男生对着下面大喊:“你们说,2×2×2×2×2×2×2×无数个2等于几?”
      楼下的男生大声起着哄,洗澡的男生突然喊完那句话,沉默了有几秒钟,突然越身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哗然……混乱……


      11、末日图片
      
       说到死,我想没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所谓舍生取义,或许只是处在某种状态或者特殊环境下的人的一时激动而已。说一句对烈士不敬的话,我想我们每一个人, 处在董存瑞的情景下,看着战友们一个一个倒下,而自己在机关枪下毫无对策,一激动,十有八九也会那么做,他们已经忘记了害怕死,生命在那种状态下已经变成 一个空灵虚无的符号。若是有后悔药卖,我想他定然是要后悔的,谁都会后悔,但是谁都会那么做,就好像我们冲动性购物,冲动性捐赠,并不见得多有钱,并不见 得多有善心一样,所谓时事造英雄,恐怕也就是如此吧?
      在每个人都经历着死亡的恐惧,并因了这恐惧而迸发出种种诡异的行为的时候,早已习惯恐惧的我,还有大刘,反而倒显得冷静而沉着了,整个校园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王国,王国里,关着一群几近崩溃的疯子。
      最早疯掉的是小司和韩铣。他们在目睹了洗澡男生的跳楼之后,除了会说“2×2×2×……=?”就不再会说其它的话,两个人只是一起,一遍一遍的洗着头——虽然头上已经没有了头发。
      而根据大刘从校方得来的消息,杨小名的死似乎和非典无关,也有医生怀疑是一种新型非典病毒,因为杨小名的死,至今没有查出病因,在当时全国一片战胜非典的呼声里,校方和地方只能忍声吞气的封锁了消息,暗中请来专家帮忙。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和大刘都很默契的认为,这一事件和光头女生有关。
       当害怕到了极致的时候,人们反而会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很多同学都大声地叫嚣着死就死了,谁怕谁啊,于是口罩也不带了,那些只能对心理有作用的 增强免疫力的药也不吃了,女生减肥的也开了吃戒,原本要努力考级的也放弃了学习,大家似乎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就是死,在死之前,总要完成一些 事情吧?
      比如说很多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三个人一起接吻,等等。
      甚至全校最丑最影响校容也最自视清高的老处女也公开张贴了征募志愿者打破第一次的启示,原本充满死亡气息的校园,在表面看来,倒更像一个没有规矩没有道德约束的自由岛,有些回光返照的激扬。
      
      我和大刘面对这一切,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显得苍白无力和于事无补,我总觉得,就算是死,也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哪怕只是留下一个迷呢,我们,我和大刘能够留给世人什么呢?恐怕唯有照片了吧!
      这个念头一说出了,和大刘一拍即合:把这个回光返照的情景留下来吧!把学校的混乱,面对死亡的非典生活一一拍下来。
      大刘似乎还是比较乐观,居然说:“以后咱们还可以办一组展览,名字就叫“回光”。”
       当预知了生命的期限后,很多人都会放弃坚持,包括道德和廉耻的坚持,当所有人都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么新的生存态度就会被公认,现在,大家新的生存态度, 就是自由,在封闭状态下的毫无节制的自由,每个人都有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自由,包括那个征募男生的丑女,他有同意我们拍摄她失去第一次的时候,或者享受 第一次的时候的自由。
      于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图片资料,都留在我和大刘这部摄像机里。比如丑女的第一次,比如不断洗头的小司和韩铣,再比 如,各式各样有些难以置信的行为艺术,还有男生跳楼后留在地上的血迹,不停吃零食的女孩等等等等,如果是在平时,大家一定会一位我们拍下的是另外一个世 界。
      有时候,我和大刘觉得,我们这个小小的“盒子”里,装的不是照片,而是一个个灵魂,一个个被扭曲的灵魂。
      
      当所有人都开始放弃生活和理想的时候,有些地方必然归于寂寞,比如教师、比如图书馆、比如暗房。
      原本很设备很紧张的暗房,只是几天的时间,就有一种尘封已经毫无人气的哀凉,连老王都又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虽然几乎没有学生使用,但是老王还是按部就班的每天早晨6点开门。晚上按时关门。因为如果不作这两件事,他的一天就是一片空白。
      老王对我和大刘的到来并不惊讶,倒是有一分喜欢:“好几天没有人来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暗房里还是很潮,但又多了几分阴冷,有点像一座千年未启的水底墓穴,空气钻到鼻子里,明明没有什么气味,却有一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我揉了揉鼻子,对老王说:“我们洗点照片,您忙您的!”
      老王殷勤地说道:“我不忙,有事随时叫我!”
      

      
      12、被遗落的照片
      久违了的充实的快乐。很多人说有很多钱、购物逛街、泡吧蹦迪、旅游美食、享受生活是一种快乐,其实我觉得,真正的快乐,是做一件你很久没有做的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此刻的我,此刻正在冲洗照片的我。冲洗照片实在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想到这,我摸摸鼻子,不由地又想打一个喷嚏。
      “大刘,”我有点意识到什么,“我总是想打喷嚏,不会是非典了吧?”
      大刘淡淡地说:“非就非呗!啊——阿嚏!”大刘不及说完,已经抢先打了一个大大地痛快淋漓的喷嚏,我们相识一笑,似乎一切心境,都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暗房里还是黑黑的,还有一丝阴冷,是那种久无人气的阴冷。
      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些正在冲洗的照片还是会发生一些诡异,比如说照片上会出现肉眼看不到的灵魂啊,但是照片很正常,冲洗得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那些被拍摄的灵魂,每一个图片的内容,在常人看来都有一些触目惊心。
      整个冲洗的过程,我和大刘再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完全沉浸在工作中,那种默契,现在想来,都一点振奋人心的感觉,起码从那次以后,我和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再也没有这种默契了。
      照片很快就冲洗完了,暗房的一个墙面,有一根绳子,绳子上有很多夹子,是用来悬挂已经冲洗好的照片的。我和大刘,就正在把那些照片挂在绳子上,由于这次的素材超级多,挂到最后,我们竟然发现夹子不够了,我手里拿着丑女做爱的照片,说:“夹子不够了。”
      “再找找,总会有的。”大刘一边说着一边向绳子的右边角落走去,那里偶尔会有一两个长期被冷落的夹子。
      “果然有一个,只不过上面夹着一张照片了,肯定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之前洗照片忘了取!”大刘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已经凉干的照片从夹子上取下来顺手放进衣兜里,继续说道:“那把恐龙春宫图拿过来!”大刘给那个照片取的名字是“恐龙春宫图”。
      
      YES!大功告成!我蛮有成就感地看了那一排排照片,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奶奶的,不会真非典了吧?”“奶奶的”,是我最近才学会说的唯一一句脏话,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
      
      出了暗房,阳光刺得眼睛一块红一块绿的,好一会才适应。
      老王的值班室的门虚掩着,“老王!我们走了啊!”我大声喊着。
      老王没有应声,“老王?老王!”我一边喊着一边向老王的值班室走去,推开门,老王不在。
      “也许是去吃饭了吧!”大刘说,“不如留个纸条给他吧!”大刘一边说一边向值班室破旧的书桌走去,我跟在后面,门却碰的一声关上来,急忙回身:
      老王满脸献血,悬挂在门板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两只耳朵被钉子定在门板上,也不知道老王被这样钉了多久,只是两只耳朵的皮肤组织已经不堪重负,好像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虽然说我和大刘都已经经历了死亡的考验,但是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还有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怎、怎怎么办?”我紧张无措“报警?”
      “不要报警,否则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刘也颤抖着说。
      “那怎么办哪?”
      “赶快离开这里,就假装没有来过这!”还不待说完,大刘就一把拉过我冲出门去,门口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我猜定然是那老王的耳朵不堪重负,断掉了。
      一直跑到学校的小树林,我和大刘才停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紧张,心砰砰跳得厉害,心脏好像经过猛烈拍打的皮球一样,随时都可能从嗓子里跳出来。
      “啊————————”一声高分贝的女生尖叫从树林里传出来,寻着声音望去,之间一个女生惊惶失措连滚带爬地从树林里跑出来,“杀人啊!杀了好多人啊!”
       女生冲我们指了指树林,又大叫着向人多的地方冲去了,我和大刘往往树林深处,原本不是很大的树林,原本是大家谈情说爱的恋爱角的小树林,此刻看起来,却 似乎无限延伸,好像一片漫无边际的原是森林,一直延伸到宇宙的深处,我和大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一会儿功夫,刚才大叫的女生就引来了一群 人,有校警,有学校的领导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同学,夹在大部队中间,我和大刘走进树林!
      天!刚刚进入树林,就见四周的树木上,钉满了尸体,每个人的都和老王一样,耳朵被钉在树干上,身体悬挂在树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种盛况惊呆了,就是在电影上,也没有见过这么残酷到壮观的死法。
      “谁也不要动现场!报警!报警!”警卫处的处长大声命令到,一个警卫连忙拨通了报警电话。
       “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旁边一个男生小声说,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嚣张地瞪着我大叫道:“看什么看!就算今天没有被钉在树 上,明天也一样会得非典而死!”大刘挺到前面刚要教训他,就听一个女孩大叫一声哭喊道:“李静!!!!李静!!!!!!她是我的舍友李静!!!!”女孩一 边哭着一边就要向其中一具尸体冲过去,却被校警栏住,“她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晚上我们明明一起休息了,早上也没见她出门啊!!!!!!!!!”女孩哭道。
      紧接着,很多围观着都发现了自己熟识的人,被杀死的,都是学校的学生。
      “安静!安静!”警卫处长大声吓道:“把这些学生都带回去!这里要保护现场!”
       校警们听了命令驱散着看热闹的学生们,“停!”处长声说道:“谁也不许说话!听——”不知道是处长那么威严而严肃的语气起了作用还是大家也听到了什么,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树林深处,传来“咚!咚咚咚!”有节奏的声音,好像有人正在用锤子砸树桩一样,处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 连忙向树林深处跑去,众人也紧紧跟在后面。
      
      树林深处,只见一个大个子很魁梧的女生,正用锤子砸着另一个女生尸体的耳朵,尸体地 另 外一边已经固定好了,大个子女生见一帮人等过来,也不紧张,也不逃跑,只是很认真地看了看定在树上的尸体,眯着眼睛比了比,好像在检查尸体是不是钉得端 正,然后,她又很淡然了看了众人一样,说:“你们来了?我走了!”然后举起锤子狠狠向自己脑袋砸去,一锤毙命。
      现场立刻骚动起来,我在混乱中摔倒在地上,大刘连忙跑过来扶住我,他弯腰的时候,一张纸片从他的衣兜里滑出来,掉在地上,斜眼看到纸片的内容,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地指着那张纸片。
      那张纸片,是一张照片,就是大刘刚才在暗房取下来塞进兜里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是杨小名,正在打瞌睡的似醒未醒的杨小名。这才是大刘真正拍的那张照片!
      那么!那张曾经让大刘引以为豪的《无心》,又是从哪里来的?
      大刘也一屁股跌在地上。
      
      13、
      这张照片,是一个打击,无疑,更是一条线索,起码可以知道,那张诡异《无心》,是铁定有问题的。
       一张照片,似乎让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那个恐怖的光头女生的传说,牛红红的死、萧姐的死以及很多很多人的死,甚至那个梦,那个请笔仙的晚上的影子,甚至 那一张曾经消失在暗房水池的遗像,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思考,重新判断。就好比寻着亮光寻找迷宫的出口,以为那便是出路了,谁知还是海市蜃楼,不但没有出 路,前面的力气还白白地浪费掉了。
      
      大刘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没错,那种睡眼惺忪的表情,是杨小名独有的。我猜大刘心里一定很后悔烧毁了那张无心,起码我心里是替他后悔的,那是多么宝贵的线索啊!
      大刘慢慢地站起来,似乎是因为蹲地久了脚有些麻的缘故,他站起来晃了一下,没站稳又跌坐下去,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作出决定:“去那个展厅看看!”他很坚决地说。
      
      展厅已经锁了很久了,锁上面一层灰尘,甚至还生了锈。这有点奇怪,因为管理老师说,也就锁了半个月而已,怎么就生锈了呢?
      打开锁,一种夹杂着莫名颗粒的空气扑面而来,三个人忍不住都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这种空气的味道似曾相识。
      展厅的节能灯噼里啪啦地陆续亮起来,不知道是灯不够透亮还是展厅里的空气不够清新,总觉得整个展厅里似乎都雾蒙蒙的,我和大刘本能地第一眼瞄向挂《无心》的位子,赫然发现,它、它居然还好好地挂在墙上,那个光头的女生,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们。一脸地嘲弄。
      大刘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那张照片,似乎就连眨一下眼睛,那幅诡异的画也会消失一样。
      他走到跟前,眯着眼睛,颤抖着说:“晓阳…………你看,这不是一副画…………”
      我也凑近了看,不由惊圆了双眼……
       原来这一副《无心》是由无数个小的《无心》组成,而每个小的“无心”,也是由无数个更小的无心组成,就好比无数个沙子组成了一个面,而这无数的沙子本身 就有由无数个更小的沙子粘合在一起一样,总是,有无数的《无心》一下子在瞳孔里密密麻麻地铺开,看得眼球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被这无数个《无心》纠缠得 生疼生疼的,忍不住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发现大刘还在呆呆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幅画,我赶紧拍拍他,他这才回过神,转头,发现他的眼睛已经严重充血。
       那一刻,不知怎么我想起了展厅里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和暗房里的那股淡淡的味道一样,是一股类似纸被焚烧的味道,有一种清明纸钱飞扬的情绪在脑中一闪而 过,紧接着,管理员老师在后面很突然地咳嗽了一声,吓得我们急忙转身,只见老师已经全身蒙了灰尘,只是我们走进查看地功夫,老师地身体已经慢慢腐烂了。
      “快!快离开这里!”
      我拉起大刘就向外跑去。
      

      夏天,天气有些少有的灰蒙蒙的。
      总觉得空气中,漂浮着一些诡异的,肉眼看不见的颗粒,那些颗粒就像有思想一样,从人的口、鼻、眼睛、耳朵甚至每一个毛细血孔钻到人的人体里。
       回到宿舍,空落落的,韩铣和小司已经被送到了特护的宿舍区,也不知道病情怎么样了。那些2×2×2×……等于多少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似乎还有其它 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跟着这个念头闪过,但是这东西是什么,却在它闪过后再也捕捉不回来了,无论怎样拼命地想,也想不回来。
      总觉得,很久都没有下雨了,空气里很脏。
      同学们经历种种恐慌后,渐渐地变得安静下来,确切说,是消沉下来,没有永远地疯狂,当人们发现无止地疯狂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恐惧的时候,人们就,慢慢消沉下来。
      
      我和大刘的床铺是两个对面的上铺,我们坐在各自的床上,有些发呆,什么也不想想,因为就算是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外面响起汽车声,我们循声从窗外望去,几两汽车慢慢地开过,大概是学校请的病毒学家和心理学家来了吧?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学校方面也有一些手足无措。
      我想,我或许应该把最近的事情从头至尾仔细地想一遍。
      先是,牛红红死了,死的那天刚刚参观了大刘的画展;
      接着,萧姐死了,死的那天,刚刚听到了录音“还有2个……………………”
      
      等等,我一愣!等等!还有……2个?
      混沌的大脑里似乎透出意思丝亮光,我猛然明白了些什么,对大刘说,“我明白2×2”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盘录音吗?萧姐死的那天我们听的录音?
      ——还有……2个?
      ——对!假设这一切和那幅诡异的照片有关,“还有两个”也是那个照片的诅咒,那么你那天把照片砸了烧了,照片的每一个分裂体又组成了一个小的照片,每个小的照片又有了各自的“还有2个”的诅咒……那么……
      ——那么受到诅咒的人,将是2×2×2×2……
      ——那么,我们有不计其数的人,受到了那张照片的诅咒!大刘!那张照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大刘有些恼火,如果我的推理正确,那么这一切灾难,似乎都和他有关。
      我见大刘恼火,便无心在多说什么,心中只是想着,再怎样恐怖的灾难,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心中暗暗侥幸地希望,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们在宿舍里各自想了一会心事,肚子有些饿了,但是就是谁都不愿意动,似乎就算保持这个姿势就这样死去,也是心甘情愿。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动的时候。
      
      大刘发着呆,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猛然,他一个激灵,似乎从发呆中还过魂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下去,继续发起呆来。


      
      “怎么了?”我问大刘,因为我知道大刘不是那么磨磨唧唧有话不说的人。
      “没什么,觉得…………有个什么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大刘的眼睛,似乎陷入什么情景中,“我好像,有点想起,那张照片,就是那张《无心》的照片……”
      大刘坐在上铺,把腿垂在下面,来回晃悠着,我熟悉大刘,大刘在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来回晃悠或者抖动着腿……“那是……”
      “你想起什么?你想起什么?”有些害怕大刘那种一闪而逝的记忆被溜走。
       “啊!我想起来啦!”大刘激动地跳起来,全然忘记自己是坐在上铺的床上。他的身子猛地,重重的,毫无防备地从上铺摔下去,虽然上铺并不高,若是平时就算 直接从上铺跳下去,对于大刘来说也是消失一桩,但是这次由于大刘完全沉浸在自己地记忆里,这样毫无防备地掉下来,身体完全失去平衡,重重地载在电脑桌的一 角,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在两年后的今天看来,那重重地一摔,改变了大刘的命运,也改变了我。
      我讨厌在我写东西的 时 候,有人在后面偷看,虽然我写的东西就是为了让人看,但是在我写的时候,在我一边写一边思考的时候,我不喜欢!所以现在,当我背后那个端着咖啡的小丫头 说,“呀!小阳哥哥你又在写故事啊!”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反感,我冷冷地让她把咖啡放到书桌上,支走了她。今天。2005年的第一天,我必须把这个故事写 完,一方面是答应各位网友的承诺,另一方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种使命感,这个故事必须,就得在今天写完。)
      
      回到两年 前, 大刘当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拍着大刘地脸,掐人中,用我所有知道的急救办法,那一刻我眼睛里含着泪花,我从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 是这么在乎他,原来我是这么害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心里挣扎着告诉自己,我不是GAY,我只是关心他,当作朋友,当作哥哥,当作亲人。
       还 好,没过几分钟,大刘睁开了眼睛,我不知道他具体碰到了哪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都是血丝,就好像小时候得过的红眼病一样。肯定是碰到哪里,导致眼睛 充血了,大刘看着我,看着一脸焦急的我,眼睛里有一丝欣慰,感动,还有爱意,就好像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看着为他哭泣担忧的心爱的女人一样。
      我有些从刚才的情绪的清醒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别这样看着我,你没事就好!”
      大刘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什么,我吃力地扶他站起来,他看着我,有张了张嘴,依然没有说出话了,他的脸慢是恐惧,慌张,他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你…………你不能说话了吗?”我心下一凉,我不懂医学什么的,难道大刘碰到语言神经了吗?
      大刘的恐惧的眼神似乎透过我,看到我的后面,有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我。
      “大刘!你想说什么?”我拿起旁边的纸笔,“写下来!大刘!你可以写出来!”

      14.未知金属
      大刘伸手,可是他的手,好像完全没有了感觉一样,他费劲得努力想握住笔,可是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怎么也握不到一起,他使劲摇着头,眼睛还是看着房间里,看着窗户、大门,似乎那里有我看不见的,令人恐惧的东西,是……是鬼吗?
      “是鬼吗???大刘,你是不是看到鬼了?”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但是还是有些颤抖。
      大刘摇摇头。他看了看电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他拉出键盘,我明白了,他是想把自己想说的话打出来,真是个好主意,可是,大刘的手一旦要落向键盘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键盘上顶上来。
      是什么?是什么力量,阻止大刘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别人!
      是什么?!
      最后,大刘有些放弃了!他把我拉在身边,在我周围挥动着手,似乎在为我赶走苍蝇,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肯定比大刘更加恐惧,因为大刘看得见,他知道危险在哪里,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像一个像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大刘在我周围挥动着空气。
      突然,大刘不动了,他有些惊讶地望着我,然后,愣愣地。
      “怎么了?大刘你到底怎么了?!”
      大刘没有说话,眼睛在我的身上四处搜索,然后走过来,拉开自己的衣领。
       大刘脖子里挂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饰品,同样的饰品我也有一个,那是我们半年前去陕北写生的时候,住在一户农家里,农家里很穷,只有一对哑巴夫 妇,一年全家的收入也不到100元,我和大刘住在那里,他们却用自己最好的食物招待我们,让出最舒适的房间给我们住。我和大刘很感动。走得时候,我们在枕 下塞了300元。
      没想到走到村口,农家夫妇追上来,咿咿呀呀地说什么也不肯收我们的钱,双方拉扯起来,最后大刘说,我们300元买你一点东西行不行?
      夫妇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肯,他们总认为从大城市的来的文化人,肯住在他们那里已经很是荣幸了,怎么能要钱呢。
      大刘看了看他们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类似铁饰的东西,锈锈的,估计也不值什么钱,就说这些钱买你们这个挂饰怎么样?
      农村夫妇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不肯。最后大刘有些 急了,硬是把钱塞给他们,拉起我就跑,农村夫妇拼了命似的在 后面追,那种情景,倒好像我们抢了他们东西似的。
      最后,农村夫妇追上我们,摘下各自脖子上的饰品,郑重地套分别套在我们的脖子上。
      后来我和大刘回去打磨了一下,打磨的师父说这不是铁,但是也说不上是什么,后来我们问了好多懂金石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金属,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大刘一直都戴在身上,搞艺术的人,总喜欢把自己搞得和别人不一样。
      
      现在大刘指着这个饰品,然后做了一个轻松的微笑,双手合十。我立刻明白,这个饰品,使那些我看不到的东西只能在我周围晃来晃去,却不能伤害我们。
      
      可是,大刘到底看到了什么?

      大刘的眼神,透过我,放过房间的一切,有些虚无,他似乎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大刘对我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于是我走在大刘后面,可是怎么也不敢像平时那样有恃无恐地大步向前走了,大刘的表现,让我觉得似乎自己每走一步,都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走廊里,又有几具尸体被抬出来,旁边的人们漠然地与那些担架擦身而过,就好像他们抬着是一个普通的货物一样,大家,都已经习惯死亡了。不但习惯了死亡,还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方式,甚至连自己,也都做好了以想象不到的方式死去的准备。
      整个校园里,死气沉沉的。
      大刘一边走,眼睛一边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还不时地皱一皱眉头,我也不说话,说,也得不到回答,跟着大刘,慢慢地,向展厅的方向走去。
      展厅的门还开着,那个管理员老师的尸体,由于我们没有告诉别人,别人也无暇顾及,还那么直直地挺在那里。
      走进展厅,大刘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幅画像,盯着那幅由无数个小画像组成的画像。眉头紧紧地皱着。
      突然,他张大了嘴巴,看着展厅的一角,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奇怪地慌乱的声音,并且一步一步向后退,似乎有什么东西,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一步一步逼近他一样,他疯狂地摇着头,似乎在拼命否定着什么。
      “大刘!大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大刘只是恐惧地发着抖,看着前方,使劲摇着头,全然不理我。
      顷刻,我看到大刘胸前的饰品被空气托起来,大刘也在那一瞬间静下来,他看了看胸前的饰品,又看了看我,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大刘有些无力地看着我,眼睛里全是不舍,全是爱意,他伸出双手,好像示意是不是可以抱抱我,这个请求要我莫名所以,但是看着他急切地,恳求的眼神,我看是轻轻地,靠向了他的胸膛。很不安,也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是心里有密密麻麻地问号在飘来飘去。
      
      只有十几秒钟,大刘微笑着放开我,然后向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又冲着空气中点点头,之间大刘胸前的饰品飞了起来,慢慢地,飞向那幅画像,最后飞进了那幅画像,我不可思议等着那幅画像,它在一秒中的时间里,化作了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

        等我回过神了,身边已经没有了大刘,环顾四周,也全然不见大刘的身影!
      “大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预感马上在下一秒钟灵验了,大刘,大刘躺倒地上,身体已经有些腐烂,像那个管理员老师一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大楼是这么重要,等到他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有些抖,我不想去回忆那段努力是接受大刘已经死了的事实,在以后长达9个月的时间里,我都活在自己的会议里,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是坐在床头的一角,回忆。
      
      一个月后,学校的危机解除了,虽然大刘死后,仍然路路续续死了很多人,但是,我仍然相信,是大刘的牺牲,救了我,还有更多的人。
      
      虽然,我并不知道,大刘在一刻,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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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壇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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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4:45
    小阳手记:
      打完“故事完”这三个字,我心里就早早地会想到,很多网友会不满意这样地故事结局,他们想知道牛红红、萧姐是怎么死地,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发生那么那么多命案,为什么?大刘在死前那几个小时到底看到了什么,就这么结束了?读者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啊!我比你们更加不甘心,那些死去地人,都是我的爱人、我的朋友和我的同学们!我比你们更加渴望得到答案啊!
      可是,我没有答案,我也没有办法编一个答案给你们。
      
      在这里,在2005年的第一天,1月1日的中午,我推掉一个新年聚会,在这里把我知道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写给大家,因为我想让大家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这么诡异的事情,知道这么一个男人,有大刘这么一个男人,曾经存在过。
      
      写到这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刚才那个小丫头送来的咖啡已经凉了,但我还是泯了一口,有一种冷却的苦,涩涩的。
      小丫头暗恋我已经很久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心里,真正爱恋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起身,看着窗外,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片新年的喜气,猛然,一个光头女生的影子在窗户的玻璃上一闪而过,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她!是那个请笔仙的晚上,曾经在窗上闪过的身影!没错!就是她!
      可是那个影子一闪即逝,又让我怀疑,刚才,那是不是幻觉,或许是写故事写久了?
      可是,又有一种强烈地不祥的预感,让我觉得,那不是幻觉,一定不是。
      我起身,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黑黑的,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顶在那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看到办公室的墙上有一个相框大小的洞,从那个洞里,有一些红褐色的烟,很缓慢,很缓慢地冒出来,接着,一个穿防毒制服的人,扭着一个光头女人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张张嘴,咿咿呀呀地,但是那个穿制服的人却好像知道我想说什么一样,有些歉意地笑笑,说道:“不好意思,又让她跑了!”
      “她是……”
      “她是3069年星际警方通缉的超级杀人犯啊!专门喜欢杀光头的女人。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特意把她关在满是毒气的第九空间里,没想到还是被她跑了2次!第一次逃跑的时候,还害的我把她的通缉照片给丢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大刘上次在展厅,也是看到的这个人吗?难道那张照片,其实是一张通缉照片吗?
      那照片为什么会分成那么多那么多小照片呢?
      制服又好像明白了我的问题,“啊,照片有自我繁殖能力啊,那是防止放任摧毁的一种办法!”
      啊咿咿,我说不出话,我看到墙上那个洞里,有浓浓的气体滚进来。
      制服好像刚刚才看到一样,拍着脑袋大叫,“糟啦,又忘了带胶条!这次可不能造成大灾难了!”说着他看了看我胸前的饰品,就是我和大刘各有一个的那枚,“上次原本要借你的,可是那个男人偏要把他的给我,这不这次,还得用你的!”
      他也不客气,好像那就是他自己的东西一样,伸手扯走,很轻松地把它扯成一个片片,贴在了墙上的那个洞上。
      
      很快,那个洞就从墙上消失了,制服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
      突然,他惊叫到!糟了!我忘了自己先进去了!
      趁制服惊叫的功夫,光头女人又一个闪身,溜的无影无踪。
      
      而我,看着那些溜进来的毒气,一点点地,向我流过来。
      
      ——完——

    木头人

    学校的生活很是无聊,我为了逃避这无聊,也就陷在这无聊里了。成天在自习室里看闲书或者在校园里瞎逛打发日子。
      有一天我在自习室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木头人。
      那是一个忽然出现的木头人。我一个人到空荡荡的教室去占座的时候,它就在讲台上。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脸上挂着笑,好像在召唤我过去。我不自觉的拿起它,是个中年的男人的全身塑像,长得一张毫无特点的脸,很重,还有点湿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东西。但是我偏偏中了魔一样,拿起它就放不下。
      我把它带回了寝室,摆在书架的最上面一层。
      我好像曾经说过我有个对灵异很感兴趣的室友阿标,他当晚就对木头人端详个不停。
      他对我说:“这东西有点不对劲,为你的健康考虑,你不该把它放在这里。”我问他有什么不对,他说不出来。这时候我们寝室最见多识广的胖子进来说:“咦?你也有这个啊!”
      “我昨天还在路上看见一个木头人,跟这个差不多,不过让别人抢先一步捡走了。”
      我问:“会不会就是这个啊?”
      胖子仔细看了看说:“不是,我看到的是一个女的木头人。”
      第二天上课我照例迟到了,快到教师门口的时候跟一个红衣服的女生擦肩而过,她回过头向我笑了一下。可她的脸在我眼前变成了重影,依稀只觉到她的脸很白,嘴唇鲜红。
      赶紧揉一揉眼睛,再看,一个红色的影子溜进了隔壁的教室。
      本来第一节课是要照例发困睡觉的,我却被一阵阵奇怪的歌声吵得睡不着。捅一下身边的胖子,我问:“你说说隔壁在上什么课?唱的这么大声。”胖子脸色并不好看,低声骂我:“你这家伙神经病发了,哪里有什么歌声!我睡得正香,偏要吵我。”
      没有歌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隔壁传来的声音,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低低的唱,唱的我头疼。“确实有歌声,你仔细听听看。”
      胖子还没回答我就被隔壁的声音打断了,那几乎是一间教室所有人能发出的最惊恐的声音。我们的老师也被吓着了,连声问,怎么回事?
      我坐的正好靠门,马上站起来大声道:“我去看看。”
      隔壁冲出来好多人,那么大的教室一下子空了,我进去的时候,只有最后一排有个黑糊糊的人影。
      “怎么了,同学?”我慢慢走过去,问。
      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是这样的压抑,以至于我离那个人两三米的时候,就再也不愿走过去了。
      脚下有什么在哗哗响。
      是血。
      暗红带着黑丝的血,从那个伏在课桌上的身体里流出来,直到我的脚下,腥气扑面而来。
      那是个女生,这是我唯一可以判断出来的事情,我本来没有勇气走过去,可这时候她动了一下,很明显的。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便尽量绕着血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同学……”看到她的脸,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上下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即使是贞子好像也比她好看一点,即使是今天我坐在电脑前边回忆当时,我也没有形容的勇气,我只能说,那是一张死人的脸,因为没有活着的人能够有那么一种极度恐惧,却还露出诡异微笑的表情。
      我看到她那个僵硬的表情和鼻孔,眼眶还在不断渗出的血,简直骇得不知所措。两三秒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逃,对,马上走吧,这地方应该留给公安局来处理。
      这时我竟然看到了木头人。
      就在那个死去女生面前的桌子上,有个木头人,颜色大小和我捡到的那个一样,同样挂着诡异的笑容。
      那是一个女性的木头人,不过面目看起来如此熟悉。
      思考间又低下头来,是她,那木头人的面目竟跟死去的女生一摸一样。
      甚至眉宇见可见的一丝丝黑气,在木头人的脸上也清晰可见。
      二,血腥气
      晚上大家照例讨论白天发生的事情,胖子说:“那个女生怎么会死在教室里呢?好多人都说她中邪了。”我问阿标:“这像中邪死的吗?”阿标不说话,瞥我的那个木头人好几眼“你还是把它扔了吧。”他说。
      我说好,明天。
      阿标很认真的跟我说:“今天就扔。”
      我看他,还有其他人的表情,然后拿起木头人,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我们寝室是四楼,下面是垃圾场。
      我仿佛听到一声闷响。
      第二天本来是星期日,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兄弟们还没起床。伸了个懒腰之后,我愣住了。
      对面,书架的上面,那个木头人在对我笑。
      “阿标!”我拼了命的把他喊醒:“你看看,那个木头人又回来了!”
      阿标一睁眼,看到我手里的那个木头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
      我正跟他说着,屋里胆子最小的大虾就喊起来了:“你们看,那个木头人,多像小狼啊!”
      怎么可能,那明明是个中年男人。
      我正想争辩,木头人就在眼前,一霎那我也傻了。
      那木头人的面目真的变了,不仅变成了一个年轻人,而且面貌竟有三四分像我。
      天呐!
      阿标叫我去打一盆水来,把木头人放进去。
      我们刚刚放好,木头人的身体里就渗出臭气冲天的黑色黏液来,咕咚咕咚的水泡过后,那盆水渐变成暗红,跟那个死去的女生的血一摸一样。“完了,这是非常厉害的邪灵。”阿标说,“我没有办法对付他,小狼,你自求多福吧。”
      话虽这么说,下午阿标还是出去了,我知道他是去查书想办法,因为临出门的时候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在寝室里等他,不到他回来千万不要采取行动。
      有这样的朋友让我很感动,同时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冥冥中企图吸取我的性命。
      晚上胖子没自习,留在寝室里陪我,我们都诚惶诚恐,但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阿标没有回来。向他们家打了个电话,他根本没有回家。
      我开始着急,想了各种办法找他,后来留守寝室的黑子跟我们说,医院来电话了,阿标在那里。
      是车祸,他还没有恢复神智。
      医院的人给我一张纸条,是阿标被送进来时还紧紧攥着的,那好像是一本书上撕下来的一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在一个清晨,我捡到一个木头人。”
      “他还说了些什么没有?”我问护士。
      “他?一个劲儿的说‘捎’,‘捎’的 ,叫我们把这张纸条捎给什么人,幸亏他在纸条背后写着你的名字,否则我都不知道给谁。”
      我叫胖子他们不用陪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图书馆的李老师对我一向热情,我没费什么劲就知道阿标昨天看的是哪几本书了。我拼命的翻那些书,可上面的内容让我失望。
      李老师看我着急,好心说:“不好找吗?对了,昨天李标同学还在拐角那个旧书架翻了好久呢!”
      我问老师旧书架那边都是些什么书。
      她说:“都是些旧书了,乱七八糟的,也有文革时抄家抄到的,本来早就该处理掉,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就留到现在。学生们要是想看那些书都是随便拿,不用留记录的。”
      果然全是旧书,连手抄本的“一只绣花鞋”都有,我正感慨老师收破烂的兴致,忽然发现我身边那个女生手里的书似乎缺了一条。
      “同学,那本书给我看看好不?”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笑着说:“你也爱看这种书?”
      我说:“随便看看了。”她就把书递到我手里,“看吧,不过看完以后要记得还给我,我有很重要的用处。”  那本书叫做“怪谈”。阿标手里的纸条果然是用刻刀从上面割下来的。
      那是一篇叫做“不死传说”的怪谈,上面用第一人称记录了一个离奇的故事。那句“在一个清晨,我捡到一个木头人”是故事的开始。
      故事里说得是一个女生捡到一个木头人,从而发现一个不死秘密的故事。
       “每隔十二年,校园里就会出现十二个形状各异的木头人,谁要是把它捡回去,木头人就会逐渐变成他的样子,等到木头人变得和那个捡到他的人一摸一样的时 候,木头人里的邪灵就会把这个人杀死,把他的生命献给自己的主人。而那个邪恶的主人就会利用这十二个人的生命的力量,在人间继续生活下去。”故事继续发 展,校园里已经死了十个人。
      正在无可奈何的女主公人等死的时候,她的男友却死了,她给他收拾遗物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男朋友背着她偷偷拿走了木头人。书里写着:“原来破解咒语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丢给别人”。
      “正当我以为这一切恶梦都结束了的时候,我的好朋友,也捡到了一个木头人。”
      我看到这里,故事就没有了,页码到这里也断了,故事本来还应该有一段才结束的。
      对面的女生这时候用甜甜的声音问我:“你看完了吗?原来你也对木头人感兴趣。”
      我点点头,把书还给她,她顺手放进包里,然后告诉我她叫小桃,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她是个漂亮的女生,我根本不想拒绝。
      我们自然而然的聊起木头人的事情。小桃说:“那个故事你都看了?每隔十二年,学校里都会死十一个人。从那个故事最后标注的年份到今年,恰好十二年。而我……而我不幸的也捡到了一个。”
      我安慰她说:“会有办法的。”小桃很懂事的笑笑,分手的时候她脸色惨淡,单薄的身影看我走了好远才消失在宿舍楼前。
      三,不死传说
      我一直在想小桃的那句话。
      “每隔十二年,学校里都会死十一个人。”为什么是十一个?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搞明白,所以绕了一圈之后我又去了图书馆。
      没有,这个故事的最后一页被什么人撕下去了,痕迹看起来并不古老,是阿标吗?我去找李老师,问她最近还有什么人对那些旧书感兴趣。“李标,你,还有刚才跟你一起走的那个女生,接着就没有了。”
      我谢了她,听到她跟别的老师说:“说来也奇怪,咱们楼下的收藏品莫名其妙的丢了一箱。”
      我心里一动,凑过去问:“什么收藏品啊?”
      李老师说:“木头人嘛!是一箱子木头人,咱们学校建校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人送过来的,木头很沉,好像挺名贵的。”
      我说:“我怎么从来没看到摆出来啊?”
      另一个我认识的赵老师说:“别提了,那木头人听说挺邪的。”
      我一脸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
       赵老师大概是被我的表情打动,接着说:“那几个东西十几年前在图书馆的展览室摆了一阵子,后来就丢了,丢的那年是咱们学校最邪的一年,一下子死了十一个 人,又过了几年有人在图书馆门口的树林里发现了那十二个木头人,开始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摆上了,结果不久就有人发现……那几个木头人已经不是原来的 了。”
      李老师也挺纳闷,说:“什么意思啊?怎么不是原来的呢?”
      “因为木头人的样子都变了!每一个的面目都变得不同,而且,他们就跟咱们学校死去的那十一个学生和老师的样子一摸一样。”
      我最想知道的是:“不是有十二个木头人吗?还有一个难道没有变化吗?”
      赵老师说:“都变了,不过那个木头人变成的那个女生没有死,我还见过呢,活得好好的。”
      我问:“她是谁,住在哪里?”
      赵老师想了想:“忘了,她叫……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我在图书馆门口又遇到了小桃。
      “一天之内遇到两次,咱们也算是有缘了。”我开玩笑的说,她脸色却不好,看着我的眼神愣愣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说:“我要死了,我知道我一定是要死了。”
      我们两个走到小树林里,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木头人来。
      那是一个女生样子的木头人,眉目之间有八九分像是她的样子。“不是越变越像,就会死吗?”
      她那么泪眼汪汪看着我,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动摇,何况我本身就是个心肠软的傻子。我安慰她说:“不会的了,你可以把它扔了。”她说:“怎么可以让别人承受我的厄运呢?”
      这话让我感动,我说:“你把它给我吧。”
      她一愣,说:“你怎么办?”
      我说:“我有办法,不会死的。”
      她说:“你把它再给别人吗?”
       我说:“你别担心了,这十二个人里总会有一个是不死的。”她问我为什么,我就把赵老师的故事讲给她听,小桃好像放心了,她把木头人交给我,接着也让我送 她回家。不过这一次刚刚道别,她就急忙着上楼去了。真是个心软的姑娘,我也快点走,省得她后悔,要来自己承担这厄运。阿标还没醒过来。兄弟们也没空去看 他,因为我们同一楼的一位学长死了,大家都忙着替他收拾东西和联系家属。我问胖子:“学长怎么死的?”胖子不吭气。
      倒是子强说:“听说死的很邪。”
      我还想问,胖子打断他:“子强,你这几天不在,小狼也遇到了麻烦事,你就别危言耸听了。”子强看看我,喉头动了动,仿佛把想说的咽下去了。
       我知道胖子是为我好,不过有的事情必须面对,而且,我不想这么年轻就完蛋。我知道子强是学生会的,就到办公室去找他。他看见我来了,有点吃惊:“小狼, 怎么来这里找我?你不是一向很讨厌跟干部打交道的?”我说这是非常时期,然后拉了他问:“子强,老实告诉我,最近咱们学校究竟死了几个人?”  他说: “加上图书馆的赵老师,一共十一个了。”
      我一愣,子强说:“你这几天一定有什么事忙,都没看校报,死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头疼的很。”
      我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木头人?”
      子强说:“我听说了,很邪的木头人,最近死掉的同学,很多都捡到过。我听说你也捡到了,是不是捡到了就会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子强叹口气说:“好在这都是猜测,我也捡到了,但也没有事啊!”
      我大惊:“什么?你也捡到了?”
      子强点头说:“是啊,昨天我回学校的路上,就捡到一个奇怪的木头人。”
      “但是我把它丢了。”
      我忙问:“怎么丢的?”
      子强说:“我经过图书馆门口的小树林时,有个女生迎面走过来,力气好大,一下子撞断了我的书包带,那个木头人好像就是那时候掉进了草丛,我也没找。”
      我问:“那个女生呢?”
      “撞完我就走掉了,跑得好快呢。”
      我觉得自己像个贼。
      自习室的桌子上放着那两个木头人,都在诡异的嘲笑我。没错,我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正等待着谁来捡走它们,把它们跟死亡一起带走。
      不过好久,同学们进进出出,没有人去碰那两个木头人,好像知道它们的不祥一样。
      中午了,我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失望,隔着老远也能看到那个像我的木头人的脸越来越清晰,脸上那抹怪笑越来越可怕,我在怕它,还是怕我?
      这时候居然走进一个同学来,看打扮气质应该是比我们小一届的学弟。那学弟看样子是想占个座位,但是他看到了木头人,露出吃惊的样子,伸出手去……
      “慢着!”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嗓门这么大,这一声吼几乎把自己给吓着了。
      学弟更是吓得不清:“我……你……”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把那两个木头人抱在怀里,然后友好的笑:“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学弟开始吃惊,后来一副同情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想开一点。”
      我刚要点头,又摇头。
      他又说:“晓烟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茫然的问他什么意思,谁是晓烟,接着他就用比我更吃惊的语气说:“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有她的木雕像,而且还这么惟妙惟肖!”
      我又发楞,然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跑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胖子,胖子除了对我表示关心和同情,就是抱怨下个礼拜的考试。
      “***!”我听到他在铺上翻跟头,破口大骂:“我要是有本事就放火烧了这个***破学校!”
      哦,哦?我终于知道醍醐灌顶的感觉了。
      “胖子!”我翻到他铺上大叫:“有打火机没?”
      他扔给我:“新买的,火儿可高了,你小心点用。”
      “胖子!哪里能买到汽油?”
      “校门口的五金店,你要干什么?”
      我一口气冲出去,后面胖子还在喊:“小狼!你悠着点,我只是说说而已啊!我,我很爱学习的!”
      四,第十二个
      我在校外的工地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四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可燃物。
      用带去的工具和材料,我很容易的挖了个浅浅的小坑,在上面搭了个木头架子,把那两个木头娃娃安置好。如此这般,一番布置。
      有个身影走过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等看清那是小桃,我松了一口气,也紧张起来。
      我说:“小桃,别过来!”
      她看见我举起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木棒,明晃晃的火,把我的脸燎得发烫。
      小桃不敢动,只是用眼神哀怨的求我:“你要干什么?求求你不要做傻事!”我一笑说:“不会的,小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要烧掉这两个东西,在日落以前烧掉。”
      小桃说:“不行,这样子你会有危险的,放下,放下,我有话对你说!我已经发现可以不死的方法了!你要相信我!”我打断她这一串哀叫,狠狠点着了木柴。
      小桃大叫一声扑过来,可我的动作更快,从上到下,浇了汽油果然好烧。那两个木头人刹那间变成两个 火球,发出吡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恶臭。
      小桃仿佛是吓坏了,瘫倒在地上,她企图爬过来,但是火光太强。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死的,你应该享受死亡了。”我站在安全的地方,对她说。
      小桃没命的喘息,好像很快就要失去空气一样,她嘶哑着嗓子,叫:“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小桃,你的目标是我,我就是你的第十二个人,对吧?”
      她低着头,不置可否。
       “一直以来,你都利用这十二个木头人达到不死的目的。你把它们体内的恶灵唤醒,让它们为你杀掉十二个人,用以保证你可以拥有青春和生命的继续活下去。这 件事情的唯一破绽就是第十二个人,我本来不明白有十二个木偶,为什么只会死十一个人,直到我听到赵老师的话,还有知道了你故弄玄虚给我的那个木头人其实是 另外一个刚刚死去的女生的形象,我才明白你是用那个木头人来掩饰你的真正身份,小桃,十二年前,你就已经死了,你就是当年那第十二个人!”
       “十二年前,表面上看,是死了十一个人,但实际上,第十二个人也死了,她就是你现在利用的肉体的主人,那本书的作者的朋友。我想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一定出 现了你的名字,所以你要撕掉它。你杀了第十二个人,自己附在她的肉体里,利用她的形象和身份继续活下去,十二年后,再回到这个学校,寻找下一个让你附身的 替死鬼。”
      小桃嘴动了动,低声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我便说:“你第一次跟我聊天就露出了马脚,你说每十二年学校就会死十一个人。但 是 那个故事的前几页并没有提呀!所以后来我想你既然知道这个,必然是看了我没有看的东西,最可能的,就是那故事的最后一页,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是你把最后一 页撕掉了,但我没有怀疑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撕掉的。直到又发生了几件事,我才把你跟木头人彻底联系在一起。”
      “其实我早该 看 出来,那本书既然只有三个人看过,而我和阿标又绝不可能撕掉那最后一页,那么小桃,一定就是你做的。你害怕那本书上的内容被我看到,所以在我之前找到了那 本书,又想了个办法让阿标遇到车祸。是你撕掉那故事的第一句话塞到阿标手里的,为的是让我误会他的意思。”
      “阿标想要告诉我的真正意思,只有一个字:”烧‘,他叫我烧掉木头人。而有了你的纸条,这个字就被护士理解成了’捎‘,要不是一个偶然,我根本想不到阿标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本来想杀掉子强,但是我无意中把赵老师的话告诉了你,你担心她会想起你的名字,或者认出你,所以就找个机会拿回子强那里的木头人,让赵老师捡到,杀了她!”
       小桃这时候的脸,让我开始不忍心看,她痴痴呆呆的好久才说:“没错,我用那个木头人杀了赵老师。木头人杀人是要有过程的,它们必须慢慢的变成那个人的样 子才行。可我不能等,我怕她会破坏我的计划,所以我用了个法术,让它在一个小时之内就杀了她。不过这个法术是有代价的,那个木头人必须吸收别的木头人的法 力才行,它吸收了你这个木头人的力量,所以你才死的慢些,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死掉了。”
      那么就是赵老师救了我了。  小桃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腐 烂 起来,可她还在说:“我本来以为我是不死的。我每隔十二年就把这样的事情重复一次,变换身份,变换生命。不错,你本来是我选择的第十二个人,我本来是打算 用你的身体再活十二年。可是我的第十二个木头人被烧掉,我就再也不能完成不死的过程,我的生命将带着所有的木头人一起,变成一片没有任何能力的飞灰了。” 她说着,一直一直陶醉的望着火光中的木头人,仿佛那燃烧的两团丑恶的东西是她的全部。
      她说:“我只能利用木头人。没有木头人每十二年的复活,我就跟普通人一样。凭我的能力,甚至不能杀死你的那个同学阿标,最多不过在他身后把他推向汽车而已。”
      火光越来越旺,在我看来,那似乎成为另外一个太阳。
      结局,没有永生
      小桃的嘴唇都掉了,露出一口白牙,那么诡异和令人恶心,她做出个好像是微笑的表情,然后说:“你真的好聪明,我从没想到我能结束在这里。不过有一件事情,你猜错了。”
      她笑的好得意:“那个故事的作者,其实是我!”
       “故事的结尾是女主人公因为男朋友的惨死而对生命产生了偏见,她自做主张的从朋友那里偷到了最后一个木头人,所以她就成为了第十二个。如果你看到了最后 一页一定会发现我的名字,程小桃。”她很愉快,很愉快的笑,说:“我把我的故事写下来,本来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看看自己辉煌的过去,可到头来却成了……”
      她没有把最后的词说出来,就变成了一片腐烂之后的白骨。
      之后我在火光中走回去,也许明天人们会发现这奇怪的场景,我不准备为它做解释。
      不会再有人死了。
      我觉得心中一片清明。
      手机响了,接通,是阿标的声音:“小狼,你怎么样?”
      我说:“还活着,一切都好。”
      沉默,他问:“木头人呢?”
      我说:“没有了, 再也没有什么木头人。”
      就像没有永生一样。
      我听到阿标在电话那头发出开心的笑声。
      我的前头是夕阳,后面是火球。我向光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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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5:10
    染血的人鱼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为什么我们得不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呢?只要我能够变成人、可以进入天上的世界,哪怕在那儿只活一天,我都愿意放弃我在这儿所能活的几百岁的生命。”
      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女孩坐在一棵巨大的老榕树下,手中拿着一本白色封皮的书,她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自然地在她身后随风飘荡,宛如大海深处那飘摇的水藻。
      “那么我就只有死去,变成泡沫在水上漂浮了。我将再也听不见浪淘的音乐,看不见美丽的花朵和鲜红的太阳吗?难道我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打断了女孩充满感情的朗诵,她抬起头,看见一位穿着宽大的韩式T恤,长发一直垂到膝盖的漂亮女孩从草坪的另一边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面部轮廓妩媚中带着一丝坚毅,一看便知道是个个性十足的女孩。
      “小幽。”白衣女孩放下手里的书,也露出了笑容,她的容貌很普通,但笑容温婉,文静而睿智,“你怎么来了?”
      “我们的舞排完了,就过来看看。”李幽靠着她坐下来,望了一眼她手里的书,道,“你还在看剧本啊?他们不是不让你演主角么?”
      白衣女孩淡淡地笑了一下,把剧本塞进随身的背包里,道:“我只是觉得剧本写得很好而已,没别的意思。”
      李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道:“阿飒,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你的演技那么好,他们竟然只让你演路人甲,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杨飒将头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在她眼中映下破碎的光点,“有什么不公平的呢?话剧主角需要的是长相漂亮的女孩,演技怎么样并不重要。况且……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王子,不是吗?至于我……我不过是个灰姑娘罢了。”
      “阿飒……”李幽看着杨飒悲伤的眼神,心口隐隐作痛,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听见一声大叫从草坪外传来:“杨飒!该你上场了!快来。”
      “知道了。”杨飒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悲伤的神色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小幽,我们走吧,你也去见见我们的小人鱼和王子。”
       两人穿过草坪,屹立在她们眼前的就是凝华学园社团活动大楼。凝华学园是A市最大的贵族学校,集幼儿园、小学、中学以及大学为一体,办学非常有特色,硬件 设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同时学费也是天文数字。杨飒和李幽的父母是至交,都在国外,两人相依为命地长大,可谓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后,两人顺利考上凝华学 园大学部,杨飒进入中文系,李幽进入外语系,依然是焦不离孟。
      走进社团活动大楼,喧闹的说话声和音乐声就迎面扑来,底楼大厅里人声鼎沸,几 个舞蹈队正练得如火如荼。这次的校庆是为了庆祝学园成立五十周年,请了许多校友,知名人士数不胜数,学校和市里都十分重视,准备工作也异常的繁重,每个社 团和院系都希望借此一举成名,勾心斗角的事也时有发生,给隆重的庆典留下了一丝阴影。
      杨飒不太喜欢吵闹的音乐,拉着李幽进了电梯。在电梯的角落里,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摞专业书,样子土土的,并不十分漂亮。她看见杨飒,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电梯上到了十楼,女孩走了出去。李幽望了望她的背影,道:“阿飒,那是你同学吗?”
      “恩。”杨飒点头,“她叫郑玉华,成绩非常好,就是性格太孤僻了,不太喜欢跟人说话。”
      李幽闻言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女孩以后可不太好找工作啊。”
      “你想得太远拉。”杨飒眼中现出一丝怪异的神色,“能不能找到工作还是其次,我倒是怕她会想不开,毕竟被人那样欺负,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欺负?”李幽疑惑地转过头,望了一眼正翻看剧本的杨飒,电梯发出叮地一声轻响,门开了,外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两旁有几扇开着的木门,看样子是杂物间和办公室。长廊的尽头是一间一百平米的小剧场,舞台上两位同学正在演对手戏,似乎就是人鱼公主救王子上岸的那一幕。
       演人鱼公主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的双腿套着一条深蓝色的鱼尾,打着波浪卷的长发流泻而下,乍一看去确实有几分人鱼公主的神韵。但若是仔细看,便会 发现她的演技十分拙劣,台词不熟,面部表情生硬,动作粗俗。李幽冷笑了一声,对身旁的杨飒道:“怎么?她们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一个花瓶做主角?我恐怕都比 她演得好吧?”
      “别胡说。”杨飒瞪了她一眼,“冷离黎可是我们系的系花,人缘出奇的好。这里的人大半都是她的死党,得罪了她,小心他们把你给轰出去。”
      李幽挑了挑柳眉,心想怪不得她能当上主角,原来是中文系的超级大花瓶,漂亮的女人果然比较容易成功。
      “杨飒!”一声厉喝打断了她对冷离黎的鄙夷,一个胖胖的男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手里拿着裹成卷的剧本,见到杨飒便劈头大骂,“你跑到哪儿去了?我们全剧社的人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演不演?不演就滚蛋!”
      李幽大怒,眼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怒气,杨飒知道她发起火来有多么可怕,连忙把她往身后一拉,充满歉意地对那胖男生道:“社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下次?”胖社长鄙夷地笑了一声,“还有下次?你这样的角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找谁演都行,要是有下次,你就给我滚!还不快去换衣服!”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刚刚那一幕已练习结束,冷离黎和演王子的男生已经下了台,坐在椅子上喝水。胖社长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凑过去道:“演得好演得好,不愧是我们话剧社的台柱,这次我们能不能脱颖而出,就要看你们的拉。”
      李幽望着他点头哈腰的模样,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道:“阿飒,那就是你们的社长?”
      “没错。”杨飒领着她来到后台,一边换戏服一边道,“他叫白云,大三的学长,以前是冷离黎的追求者之一,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经常对剧社其他社员发脾气,大家背地里都叫他白胖子。”
      李幽站在更衣间外,打量着后台的陈设,这里十分狭小,大概只有八平米左右,设了四个更衣间,一个更衣间可以容纳两人。更衣间外是一条狭窄的过道,墙上挂有一面镜子,镜子上留下了几个粉红色的口红印。
      “哼。”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样的人也能做社长,你们剧社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受这样的窝囊气。”
       “我有什么办法?”杨飒打开门,她的身上穿着一件中世纪宫廷长裙,白色的底子,上面印着金色的蔷薇,为长相普通的她平添了几分韵味,“选演员的时候我竞 选的是主角,现在没有当上主角我就退社,别人会怎么看我?就算要离开,也得等校庆结束,免得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这些人真无聊。”李幽露出一个不满的神情,上前为青梅竹马的好友整了整裙摆,“我倒要看看谁敢说闲话,我去撕了她的嘴。”
      杨飒知道她关心自己,感激地轻笑一声,看了看镜子,从背包里取出纸巾,伸手便去搽上面的口红印:“冷离黎也太不像话了,老是喜欢补完妆后在镜子上留口红印,白胖子又不敢去骂她,拿我们撒气,上次还有个社员被他骂哭了。”
      “什么?”李幽怒道,“他居然这么嚣张?阿飒,等你离开剧社,我就去帮你好好教训他!”
      “随便你。”杨飒也不反对,用双手轻轻地提起群摆,往舞台上走,“到时候再说吧。”
      “等等。”李幽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拉住她,道,“我记得你在电梯里说郑玉华被欺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待会再告诉你吧,我要再不出去白胖子又该骂了。”杨飒苦笑了两下,走上了舞台。
       李幽带着满肚子的好奇回到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好友。这是个宫廷舞会的场景,王子和小人鱼在正中舞蹈,杨飒和她的舞伴在一个角落 里,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偌大的剧场里飘荡,杨飒的舞姿幽雅而高贵,虽然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族气质让观众一眼便注意到了 她,主角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这个时候李幽才知道,和杨飒比起来,冷离黎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突然之间,她的身后响起一声低地的叹息,李幽回过头,只见一个男子正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容貌,他望着舞台,自言自语道:“那么夺目的女孩,太可惜了。”
      说完,他拿起放在一边的西装上衣,站起身,将衣服往肩上一搭,走出了剧场。李幽疑惑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他到底是谁?认识阿飒吗?看样子似乎不是剧社的成员,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这么一个人?
      “小幽。”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她转过头,看见杨飒正冲着她温柔地笑,“怎么了?在看什么?”
      “阿飒,刚刚我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很奇怪的人?”杨飒眼中闪过一道疑惑的光,“谁啊?”
      “我也不认识,”李幽指了指男子坐过的位子,道,“他刚才就坐在那儿,说你很夺目,当配角实在太可惜了。”
      “坐在那儿?”杨飒皱起眉头,“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啊,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人?”
      “什么?”李幽吃了一惊,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怎么可能,那个男的刚才明明在这儿的……”
      “小幽,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杨飒担心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光线不好,看错了?”
      “看错了?”李幽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光线很暗,看错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如此清晰,也是幻觉?
      “是啊,一定是你看错了。”杨飒拍了拍她的肩,“走吧,陪我去换衣服,我演完了。”
      “哦,好。”李幽随口答应一声,刚刚发生的事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了,她真的见过一个男人么?真的听见他说话?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白日梦?
      舞台上还在继续排练着话剧,王子与邻国的公主举行了婚礼,在豪华的游船上宴请宾客。人鱼公主含泪饮下王子递过来的喜酒,祝福两人的婚姻幸福而美满。
      冷离黎的演技是拙劣的,但连对她抱有成见的李幽都觉得她倒下去的那个姿势很美很有艺术感,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玫瑰,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美丽。而那失去美丽的过程,却是世上最惊心动魄的美丽。
      当人们想到剧本里人鱼公主不是被毒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冷离黎倒在冰冷的木制地板上,嘴角流出一线妖艳的红,划过她细腻柔嫩的脸庞,仿佛在肌肤上拉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淋漓。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杨飒和李幽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警察忙碌而焦急地工作,验尸的验尸,问话的问话,勘察现场的勘察现场,就像是一出闹剧。
      “阿飒。”李幽将手肘放在前排的靠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道,“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看样子似乎不是外面的人做的。”杨飒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在她们坐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听见上面所说的每一句话,“那杯酒……当然,那是水,是剧务部临 时准备的,是从外面买的矿泉水。这次排练,剧务部一共买了一箱矿泉水,被当作酒的那一瓶只是从里面随便取出,外面的人根本无法下毒,有嫌疑的只剩下在场的 社员了。”
      “这么说来,嫌疑最大的岂不是剧务部的人?”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杨飒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站在警察面前,满脸恐慌的短发女孩,道,“她叫莫卫儿,是剧务部的部长,也是冷离黎最好的朋友,那些矿泉水就是她准备的。”
      “哦。”李幽抬起头,仔细打量那个烫着一头泡泡发的时尚女孩,道,“既然她是冷离黎最好的朋友,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动机吧?”
      “是吗?”杨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最近我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上个月冷离黎竞选学生会副主席,结果落选了。原因就是有人写了匿名信,向院里举报她经常出入一些情况杂乱的酒吧。这个人是谁,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真是卑鄙。”李幽拍了一下椅子靠背,道,“交了这样的朋友,她也太可怜了。”
      “是啊。”杨飒道,“冷离黎为了这件事和莫卫儿大吵了一架,还扬言说要把她的丑事都抖出来。你说,莫卫儿是不是很有嫌疑?”
      “那你的意思,凶手就是莫卫儿?”
      “未必。”杨飒的眼光转到了男主角的身上,他还穿着戏服,一脸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看到我们的王子了吗?他叫方古,是冷离黎的男朋友。”
      “男朋友?”李幽不感置信地打量这个对警察的询问不耐烦的男人,道,“看他的样子好象一点都不伤心,难道他们的关系不好?”
      “我听说方古要和她分手。”杨飒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挺同情他的,被冷离黎玩弄于股掌之上,给她当牛做马,到最后才知道只不过是个骗局。”
      “骗局?”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郑玉华被欺负的事吗?”杨飒道,“她和方古、冷离黎都是文学社的成员。上次文学社到华云山采风,方古被蛇咬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是郑玉华帮他吸毒,背他下山。后来回到学校,方古醒了,冷离黎骗他说是自己救了他,方古为了报答她,就和她交往,什么事都依着她。文学社里的都是冷离黎的 好朋友,自然帮着她说话,郑玉华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真是可怜啊,就像现代版的人鱼公主一样,只是冷离黎变成了那个卑鄙的邻国公主,而郑玉华成了小人 鱼。”
      “贱人!”李幽冷了一张脸,双手紧握,道,“这样的贱人,真是死有余辜,如果她不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免得她太猖狂。”
      “现在你的教训就可以省了。”杨飒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继续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中文系又多的是三姑六婆,这件事总算传到了方古的耳朵里。听说他很生气,和冷离黎大吵了一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李幽皱了皱眉头,道,“方古和郑玉华都有嫌疑?”
      “这个……”杨飒还想说什么,却看到舞台上法医已经验尸完毕,正在向领队的警察报告情况。他们的声音很小,估计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杨飒向李幽使了个眼色,李幽立刻心领神会,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李幽的听力自小就比别人敏锐,五十米外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轻易听见,两位警察的谈话自然不在话下。
      “法医说——”李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道,“冷离黎死于一种很罕见的毒药,里面含有弩箭子甙、铃兰毒甙、铃兰毒醇甙等有毒物质。在酒杯和矿泉水里都发现了相同种类的毒物,初步确定是被人下毒致死。”
      “恩,还有呢?”
      “别催,我正听着呢。”李幽不满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他们检查了一下冷离黎的随身物品,有什么睫毛膏、眼影、梳子、镜子、润肤凝露、现金、信用卡、储蓄卡,学生证,手机、MP3,钥匙,天啊,我看她的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
      “别感叹了,”杨飒给了她一个白眼,“继续听。”
      “没什么重要的了,说要找目击者谈话。”李幽拿出她那款刚买不久的摩托罗拉新型手机,道,“都四点了,看来今天的晚自习是别想上了。”
      杨飒突然眼前一亮,道:“小幽,你的手机是200万像素的摄相头吧?”
      “是啊。”李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不借的哦。”
      “你误会了。”杨飒凑到她的耳边,道,“你不觉得,我们该拍的就应该去拍吗?”
      李幽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光芒,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霍地跳了起来:“还等什么?快走吧。”
      两人上了舞台,李幽技术纯熟地用手机拍着照,那只又小又薄的手机在警察群中穿梭,竟没有一个人发觉,就在李幽的脸上露出胜利在望的神色时,突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李幽大惊,手机差点就掉在了地上,她和在一旁打掩护的杨飒齐齐转过头,只见那带队的警察一脸冰冷地走过来,用怀疑的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两人,看得她们全身发毛,鸡皮疙瘩都一颗颗得往外冒,良久,他才道:“拿来。”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什么?”李幽装傻,“什么拿来?”
      “还问什么?”警察脸上有了一丝怒容,“你袖子里的那个东西,拿来!”
      他的语气极其嚣张,李幽天生就是个软硬的吃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气,扬起脸,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有搜查证吗?”
      “搜查证?”警察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在杀人现场私自拍照就是破坏现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法律责任?”李幽冷笑一声,还想反驳,却见杨飒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向她使眼色,道,“别倔了,给他吧,他要随便安个罪名在我们身上就惨了。”
      李幽握紧了拳头,满脸不甘,警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说话?什么叫随便安个罪名?我们警察在你眼中就这么个形象?”
      杨飒温柔地笑了笑,将李幽拉到自己的身后,道:“我相信大多数警察都是公正执法的,但是也不排除你们的队伍中有素质比较低的人存在,对吧?当然,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那种人。”
      警察的怒气稍稍缓了缓,语气也柔下来:“你们拍照的确对我们的搜查任务造成一定的不利影响,请你当面把拍的东西删掉,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飒笑起来,笑容温和可人,宛如一缕春风席卷大地,“小幽,把手机给这位警察大哥。”
      “阿飒!”
      “小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杨飒埋怨道,“还不快给他?”
      李幽不满地瞪了警察一眼,极不情愿地把手机交了出去。警察接过手机,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将里面的图片删了个精光,心道,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奢侈啊,这手机怕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了吧。
      “还给我。”李幽见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连忙抢了回来,嘟着樱桃小嘴跑下台去。杨飒朝警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大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那警察有些年轻,估计也是刚工作不久,这怕还是第一次有年轻女孩叫他大哥,脸刷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于……于青。”
      “于青大哥。”杨飒冲他甜甜地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问……问完话就可以走了……”
      “是吗,那太谢谢了。”杨飒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下了舞台。于青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长这么大,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女人说话心跳得这么快,令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到这个女大学生了。

      从社团活动大楼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很多学生听到死人的消息,都聚在了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好容易才挤了出来,直接冲到校外的伊子咖啡馆,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昏眼花,全身无力。
      “老板!”李幽冲柜台大喝一声,“来两客奶油芝士,要最大的!”
      “没问题。”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生就了一副绝世的容貌,身材也极为迷人,每天这么多来喝咖啡的人中,有一半是冲着这位美貌店主来的。杨飒和李幽的家境都很殷实,即使这里的价格偏贵,但是味道的确很不错,便常常光顾,自然和老板熟识起来。
      “阿飒不愧是阿飒啊。”李幽靠在颇具西欧贵族风味的白色椅子上,笑道,“果然聪明,竟然让你想到用美人计来拖延时间。”
      “什么美人计。”杨飒不满地哼了一声,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也是摩托罗拉,只不过是另一款,外型流畅美观,“不过我们成功了,图片都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快给我看看。”李幽着急地道,“看效果怎么样。”
      “效果啊……”杨飒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淡淡地道,“还行吧,有几张差点,不过该照的都照……”
      她的声音倏地停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里透出疑惑的光。
      “怎么了?”李幽从椅子上爬起来,绕到她身边,只见手机上的是冷离黎的头部特写,一张美丽白皙的脸隐隐现出一丝暗色,眼裣上涂着眼影,唇上涂着口红,即使死亡也无法将她的美貌带走一分一毫,甚至赐给了她一种奇异的美感,这种美,令人恐惧。
      “怎么了?”李幽又问了一次,杨飒依然是一副木木的模样,仿佛着了魔,“阿飒,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我不知道。”杨飒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手机荧屏,“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李幽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女老板正好端着两客芝士蛋糕走过来,上面涂着厚厚的奶油,镶嵌着新鲜的水果,各种颜色相辅相成,令人看一 眼便觉得食指大动。李幽极不淑女地吸了吸流出嘴角的口水,眼睛睁地老大,笑道:“伊子大姐,你做蛋糕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这是刚推出的新品种吗?”
      “这是特制的。”伊子朝她挤了挤眼睛,道,“是我为你们特别制作的哦,吃了会让人脑袋特别清醒,有助于思考。”
      “有助思考?”杨飒疑惑地抬起头,“大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思考问题啊。”
      伊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道:“我开了这么久的咖啡店,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慢用。”
      说完,她转过身,拿着餐盘向柜台走去,杨飒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人很幽雅很神秘,这里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身世,她到底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开咖啡店呢?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阿飒。”李幽大大地咬了一口面前的蛋糕,嘴边全是奶油,像是长满了白色的胡子,“阿飒,你怎么还不吃啊,很好吃的哦。”
      杨飒努力压下心中想要哈哈大笑的冲动,拿起了旁边的餐具,切下一块蛋糕,放入口中,将眼光移到窗外,看着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这样的感觉,到底与案件有没有关系?
      这,会成为破案的关键吗?

      两人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11点了,凝华学园的宿舍都是公寓式的,每层两间,每间80平米左右,屋子里有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一个客厅,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在整个国内都算得上豪华了,当然,与此同时价格也是普通宿舍的两倍。
       杨飒有洁癖,回家的第一件事通常都是洗澡。她放下背包便直接进了洗手间,不多时里面就传出哗哗的水声。李幽一人闲着没事,便打开了电视,凝华学园为了加 大宣传力度,自己建了一个电视台,播放一些时下流行的偶像剧和校园新闻。但是李幽看了很久也没看到关于今天杀人案的报道,心中不禁对学校领导充满了鄙夷。
      看来每个学校都是一样的,为了保证入学率,总是掩盖发生在校内的任何事故,为此甚至不惜贿赂相关的国家机关。只是他们可曾想过,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人对学校的行为更加鄙夷。
       关掉电视,李幽躺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这一天里所发生的事,觉得刚刚经历的那场杀人案简直就像是一场梦,竟然这样的不真实。不过最让她在意的 倒不是死去的冷离黎,而是那个只有她看见的高大男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剧院出现?为什么又突然离去?为什么他一离开就发生了凶杀案?他和这个案子到 底有没有关系?或者……他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他真的只是她做的一场白日梦吗?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李幽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 阳穴,却发现洗手间的水声停了。她抬起头,只见杨飒穿着白色的浴袍走了出来,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从脑袋上流泻下来,遮住了她整张脸庞,细小的水滴顺着那 满头的青丝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渍。李幽觉得奇怪,便道:“阿飒,你怎么拉,忘了带头巾了吗?”
      杨飒没有答话,只是慢吞吞地往这边走,走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一直垂着,两条腿也直挺挺的,没有一点动的迹象。
      “阿飒?”李幽突然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终于发现,杨飒不是在走,而是在飘,她的浴袍下……竟然……竟然没有脚!
      “阿飒!你……你不是阿飒!”她像受了炮烙一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你……你别过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我冤枉啊……”那女人幽幽地道,声音低沉而凄迷,仿佛来自遥远的灵异世界,穿越了整个时空,“我冤枉……”
      “你冤枉干我屁事啊!”李幽向来对恐怖电影里这句女鬼惯用的台词深恶痛绝,一时竟忘了害怕,“你冤枉找害死你的那个仇人去,来找我干嘛?又不是我害死你的。”
      “你……帮我找吧。”女鬼缓缓地抬起头,她的长发自然而然地分到了两边。李幽终于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充满仇恨的脸,眼睛瞪得老大,面部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嘴角带着一丝血痕,一直流到了耳根,就像有人用刀子划破了她的肌肤。
      她,竟然是冷离黎!
      “啊——”

      杨飒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和白色的泡沫包裹着她的全身,一天的疲劳就像呼出的气息般从每一个毛孔溢了出去,令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闭着双眼,脸颊上呈现艳丽的红晕,原本并不十分美丽的容貌充满了妖娆的气息。也许是缺氧的缘故,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之后,便将手臂缓缓地抬离了水面,水流和泡沫随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滑落,重新融入池中。
       今天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梦,冷离黎这个人虽然令人讨厌,但也罪不致死,到底是谁杀了她?莫卫儿?方古?还是……郑玉华?不,不会是郑玉华,她自始至终都没 有到剧院里来过,又要如何下毒?看来嫌疑最大的还是剧社里的人,莫卫儿和方古都是有着明显杀人动机的人,但其他成员谁也说不定私下里没有跟冷离黎结仇,只 是……杀人动机真的就如她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隐情呢?
      另外,她一直都很在意,冷离黎死的那幅场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会和她的死有关吗?或者,只是她的幻觉?
      水有些冷了,杨飒抬起身子,将一旁的加热器打开,却看到窗外有一道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她吃了一惊,从浴缸里坐了起来,豆大的水滴顺着她的脊背往下淌,像一条小蛇缓缓爬过,她的心里突地升起一丝寒意,冻彻骨髓。
      她打了个寒战,紧紧盯着窗外,这里是六楼,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人能爬上来的,从这扇不足一平米的窗户看出去,便是远处林立的教学楼和楼与楼之间那些高大的树木。通宵教室还开着灯,灯光在树叶的摇摆下被割得七零八落,忽闪忽闪地如同鬼的眼睛。
       这是杨飒第一次明白恐惧的真实含义,她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停在了窗户外面,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长长的秀发,满含风情的双眼,擦着厚重的眼 影和鲜红的口红,她脸上的一切都向世人表明她的青春和亮丽,可她的脸色是苍白的,一道猩红的血痕直直地划过她的脸颊,直到耳根,像是锋利的刀子切破了她的 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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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6:05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一)   


      “冷离黎!”杨飒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响起一阵水声。她定下神来,望了望四周和白得碜人的天花板,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
      水已经冷了,杨飒站起来,用浴巾包住自己的身子,放下绾在头上的长发,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走到窗户边,将窗玻璃打开,冰冷的风刮进来,刺痛了她的肌肤。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像是把整个胸腔里的秽气排出。
      就在她觉得十分惬意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呼地扑了进来,她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护住脸,后退几步,只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扑腾,阵阵寒风在耳边呼啸,像是一只来自黑暗的幽灵。
      杨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脏跳得好快,连眼睛都能感到心跳的频率,随着它一起剧烈地跳动,仿佛顷刻间就要跳出眼眶。
      突然,耳边闪过一声低沉的呼啸,那白色的怪物“嘎”了一声便没了声息。杨飒惊异地抬起头,只见一只鸽子正被一把水果刀钉在墙壁上,那刀射得极准,直直地刺入了心脏,殷红的鲜血从它背后的墙上流下来,染红了洁白如雪的墙壁。
      “小幽?”杨飒转过头,见李幽正站在门边,满头的冷汗,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濡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一脸狼狈,“小幽?你怎么了?”
      “阿飒。”李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冷离黎了。”
      “我不是说这个。”杨飒着急地皱起眉头,“你不是答应过伯父不在学校使用武功吗?”
      “只要没让外人知道,使用与否无所谓。”李幽走到墙边,将水果刀取下来,那略微有些钝的刀身竟然刺进墙壁两寸来深,“这只鸽子是楼下养的吧?深更半夜还放出来吓人,真是没公德心。”
      “小幽。”杨飒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她,“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李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能有什么事?”
       她当然要担心!杨飒皱着眉头在心里道,小幽自小便跟随父亲练得了一身的家传武艺,十岁那年,一个变态社会青年想要强暴杨飒,结果被她一剑劈下了整条胳 膊。从那以后,李父就不再准许她在外人面前随便显露武术了。如今她竟然为了一只鸽子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看来她真是被那个梦吓得不轻。
      “小幽。”杨飒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李幽满不在乎地道,“冷离黎来找我,说要我帮她找出杀她的凶手。”
      “哦。”杨飒总算松了口气,道,“怎么?你决定要帮她了?”
      “没错。”李幽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道,“我已经决定了,帮她这一回。人家亲自来了,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子。”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帮?”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杨飒有些尴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就往外面走去:“看你的样子是没有想好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考虑。我睡了,记得把浴室收拾好。”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第二天早上,杨飒坐在客厅里,一边优雅地喝着牛奶一边对坐在对面极不淑女地咬馒头的李幽道,“你要怎么调查?”
      “我想清楚了。”李幽咬着食物含混不清地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莫卫儿开始查起,毕竟她最有嫌疑。”
      “没错,她是有很大的嫌疑。”杨飒道,“可是昨天你也看到了,警察并没有在剧院找到任何毒药或者容器,莫卫儿如果下毒,那装毒药的容器哪儿去了呢?”
      “这个还不简单。”李幽一脸自信地道,“剧院那么多窗户,随便往下一扔不就成了?哪还能继续带在身上。”
      “别忘了,昨天楼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搜查过了。”杨飒带着微笑,轻轻咬了一口蛋卷,“依然什么都没找到。”
      “阿飒,我们学校的环卫工作向来都是做得最好的,地上要是有什么脏东西,不出一分钟就会被环卫工人捡走,就算环卫工人没做,经过的同学也做了,哪还轮到他们来找?”
      “恩。”杨飒微微点了点头,“说得有几分道理。就依你的意思,先从莫卫儿查起。可是……我们怎么查?”
      “这个我也想好了。”李幽将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个精光,道,“我可是学校电视台的记者,就跟她说是采访她就好了。”
      “采访?”杨飒将纸巾递给她,道,“人家未必会让你采访。”
      “嘿嘿。”李幽奸笑了两声,“你就看我的好了,我保证让她乖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莫卫儿所居住的寝室是惟园二栋,就在杨飒所住的一栋的后面,贴着红白相间的瓷砖,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植物,颇有几分西欧的味道。
    两人进了楼,里面整洁而干净,几个同学正弯着要扫走廊,杨飒手里拿着从别人那儿要来的门牌号,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地看过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129号房。
    两人正要敲门,恰巧一个满头金发的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两人便板起脸孔,道:“怎么?是来找卫儿的么?她不舒服,你们不要打扰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次李幽倒没有生气,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柔声道:“我是校广播站的记者,我相信莫卫儿是无辜的,所以想来采访她一下,也好向全校澄清误会。”
    那金发少女冷着眼打量小幽,良久才让到一旁,道:“那你们进来吧。”
    屋子里的陈设很时尚,满屋都贴着明星海报,沙发上,茶几上,电视旁,都放着衣装鲜亮的人偶娃娃,李幽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心下道,每天都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道不觉得恐怖吗?要是她,早就发疯了。
    “就是这间了。”金发少女指着一扇挂着小熊挂饰的门,道,“我要出去上课,记着别动我的东西。”说着,她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给杨飒二人,将手上的包一甩,扭着屁股走了出去,李幽朝着她的背影狠狠踢了个回旋踢,低声道,“哼,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咱们走着瞧!”
    “小幽。”杨飒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快来办正事。”
    “知道拉。”李幽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在门上敲了敲,道,“莫卫儿,我是学校广播站的,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没 人回答,屋子里只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宛如一把铁锤,有节奏地敲打着两人的心扉。两人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冰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们。她 们猛地转过头,只见满屋的娃娃和海报都用一种极其恐怖的眼神盯着她们,冰冷的视线切割着她们的肌肤,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房子都布满了黑洞洞的眼睛,墙上, 地板上,桌子上,家电上,全是漆黑的眸子,像一个个通向地狱的窗口,随时会从里面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
    李幽倒吸了一口冷气,狠狠地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屋子里的一切视线都消失了,毫无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阿飒……”她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刚才好象看到了……眼睛……”
    “我 没有看到什么眼睛……”杨飒迟疑了一下,道,“可能是幻觉吧,这里这么多的娃娃,你也知道,眼睛是很神奇的东西,即使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画,若是看久了就 会觉得画里的人在盯着你,刚刚是一样的道理。那些眼睛让你觉得恐惧,所以心里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它们在盯着你,甚至变成无数真实的眼睛。”
    “恩……”李幽点了点头,柳眉紧皱,“希望是这样吧。”
    “我担心的倒是她。”杨飒看着那扇门,门上的小熊翰态可鞠地看着两人,嘴角似乎带着笑意,她打了个寒战,道,“怎么这么久都没反映,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吧?”李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上前使劲敲了两下门,大声道,“莫卫儿?莫卫儿?你在吗?莫卫儿?”
    依然没有人回答,两人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李幽狠了狠心,道:“阿飒,你后退几步。”
    “这个……”杨飒有些迟疑,“你别把门给弄坏了啊,我们再敲一敲。”
    “现 在不坏也不行了。”李幽转了转脚脖子,眼神一冷,一脚踢了出去,只听啪地一声剧响,门轰然而倒,小幽冲了进去,只见莫卫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白得 可怕,背上的衬衣已经冷汗湿透。她忙上前将不醒人事的莫卫儿扶了起来,使劲拍打她的脸,着急地叫道,“莫卫儿,莫卫儿,你没事吧?莫卫儿?醒醒!快醒 醒!”
    莫卫儿满脸的痛苦,呢喃了两句,眼睛并未睁开,只是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杨飒急道:“小幽,快,把她背上,我们送她去医院!”
    “好。”李幽连忙将她往背上一送,向外冲去,待出了寝室门,几个女生用奇异的眼神盯着她们,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 晕倒了,得马上送医院!”李幽正准备跑,却听一个女生冷冷地道,“她有低血压低血糖,睡着了本来就不容易叫醒,你们还是在这里等她自己醒吧,否则就算你们 把整栋楼都烧了,也未必能叫得醒她。”说完,这几个出来看热闹的女生都打着阿欠,一副“不好看”的神情,慢吞吞地走回屋里,留下两个几乎已经石化的女生, 和一个睡得像死猪的谋杀嫌疑人。

    “是吗?原来你们这么关心我。”莫卫儿坐在客厅里,脸色依然苍白,只是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苦笑,“还把我的门都给拆了。”
    “那个……”李幽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长发,道,“我会负责把它修好的。”
    “没关系。”莫卫儿笑了笑,道,“本来那件事我是不想提起的,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我告诉你们也无妨。有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小幽一阵兴奋,没想到这个莫卫儿这么豪爽,竟然这样就答应了,她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高谈阔论呢。
    “当然是真的。”莫卫儿点了点头,用手拂了拂眼前的乱发,道,“你们问吧。”
    “这……”李幽一下子犯了难,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杨飒见她一脸的狼狈,叹了口气,心下道,这个人果然是靠不住啊。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卫儿。”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我们知道你和冷离黎有些不愉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莫卫儿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说那匿名信是我写的。哼,可笑,她在酒吧里和那些鸭子乱来我怎么会知道,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她居然还相信了,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那……”杨飒迟疑了一下,道,“听说冷离黎曾扬言要把你的事都抖出去,不知道……”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又一个栽赃陷害罢了。”莫卫儿挥了一下手,不屑地道,“我行得端,坐得正,还怕别人造谣么?她要说什么由得她去说,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杀了她。”
    “对,你说得没错,哪有为了这个就去杀人,那天下杀人的不多了去了。”杨飒点了点头,示意李幽都记下来,继续道,“那昨天你买矿泉水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中间有没有人接触过这些矿泉水?”
    “要说接触过的,就只有送水的民工了,不过那个时候纸箱是密封的,他不可能下毒。”
    “那……你在准备酒水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呢?”
    “没有,酒杯是我亲自洗干净的,水也是我亲手倒的,别人应该不可能下毒。” 莫卫儿突然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我准备好了酒水后曾经去了厕所一趟,这中间有没有人进来下毒……我就不清楚了。”
    “哦?”杨飒与李幽眼前一亮,“你好好想想,你出去的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可能去接触到这些酒水?”
    “这个……”莫卫儿皱了皱眉,道,“应该没有……但我也不确定,毕竟道具室就在换衣间的旁边,又不是什么禁地,谁都可以进去的,就算有人进去了,也没人会注意。”
    “说得也是。”杨飒回忆起那个杀人场面,换衣间和小道具室的确就在后台,谁都可以进去,不过在台下应该能看到道具室的门才对,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看到凶手进去呢?当时也许没注意,不过案件发了,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么?”莫卫儿看了看放在电视柜上的时钟,道,“我还要去上下午的课。”
    “请问……”杨飒想了想,道,“依你平时对冷离黎的了解,你觉得什么人最有可能杀她?”
    莫卫儿一怔,脸色突地冷了下来,眼睛里透出异样的光芒,令杨飒和李幽的心也跟着猛跳,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良久,才听莫卫儿冷冷地道:“依我看,最有可能杀冷离黎的,就是方古。”
    “方古?”杨飒和李幽对望了一眼,道,“你是靠什么推断出来的?”
    莫卫儿冷笑一声,道:“谁都知道,冷离黎把方古给耍了,现在方古恨她入骨,我要是他,我也会杀了冷离黎。”
    “原来如此。”杨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没什么。”莫卫儿和李幽也跟着起身,杨飒二人跟她道了谢,便告辞离开,她送到门口,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眼睛里透出一道诡异的笑容,周围路过的女生们都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心里像结了一层冰,连忙躲回了各自的寝室。
    “哼,真是有趣呢。”莫卫儿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下子方古有麻烦了。”

    从女生二栋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杨飒站在宿舍楼下,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然后再徐徐吐出,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晦气都排出体外。李幽看着她,道:“阿飒,你说这个莫卫儿说的是真话吗?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说得没错,的确有地方不对。”杨飒睁开眼睛,眸子里有一丝冷冷的笑容,“她的慌撒得也太没水平了,她说匿名信不是她写的,但是她却知道信里写的是冷离黎的风流韵事,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哦。”李幽刹时茅塞顿开,夸张地叫起来,“她还说冷离黎和酒吧的鸭子什么的。哼,连这种事都知道,还敢说信不是她写的。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有这么个朋友,冷离黎也太可怜了。”杨飒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幽,我们走吧。”
    “走?”李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道,“到哪儿去?”
    “废话,当然是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去见方古。”

    凝 华学圆的食堂是餐厅式的,盖在绿树青草环绕之间,白色的墙壁,西式的护栏和豪华的落地窗,缠绕着茂盛的藤蔓植物,从远处看去倒像是一间北欧贵族的宴会厅。 里面的陈设也极尽豪华之能事,桌椅都是优雅的红木,雕刻着各种各样美丽的花纹,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只花瓶,插着不同种类的鲜花。
    因为每个园子都有两三间这样的食堂,所以大厅里不是很挤,杨飒和李幽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两客八分熟的牛排。
    春末夏初的校园是最惬意的,阳光透过窗外的藤蔓植物和玻璃照进来,带着一丝绿色的清香。桌子上的桌布是白色的,上面镂刻着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桌布的正中摆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花瓣上还带着清澈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七彩的光。
    “我 们学校的食堂果然不是盖的。”李幽喝了一口红茶,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每次来我都觉得赚了,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我们上的那个破学校吗?整个校园只有三个食 堂,还小得可怜。每天中午11点一过,食堂里就会挤得像圣诞节的闹市,菜难吃死了,去晚了还总是得吃别人剩下的,一想起来就憋气……”李幽顿了顿,抬头看 向一直都没有的说话杨飒,只见她正拿着那只粉红色的摩托罗拉,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略有所思。李幽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人闷闷地继续喝红茶,心里 不满地道了一声:“对牛弹琴!”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十分钟之后,牛排上来了,咖啡色的牛肉发出浓烈的香味,刺激着李幽的神经。她拿起刀叉,用极为熟练的手法切下一块,迅速塞入口中:“恩,好吃,好吃,香嫩爽滑,不愧是大厨做的东西。”
    四周射来几束异样的目光,杨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吃了一口牛排,拿起泛着白色泡沫的红茶。
    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窗户上,李幽吃了一惊,道:“怎么了?外面有什么?”
    “小幽,你看。”杨飒往窗外指了指,李幽疑惑地顺着她的手指看出去,顿时大惊。
    不远处的树丛里,一对情侣正相互对望着,似乎在说着什么,那女孩满脸担忧和痛苦的神色,眼镜下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男孩似乎正在安慰她,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嘴唇一直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眼睛里的担忧,却是清晰可辩。
    “那……那不是郑玉华和方古么?”李幽惊讶地道,“他们……他们是情侣?”
    她话音刚落,两人就拥吻在了一起,情意缠绵,杨飒站起身,道:“小幽,走,去看看。”
    “看看?”李幽睁大了眼睛,“怎么看?人家情侣在卿卿我我,我们去不太好吧?”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
    “啊?”
    两人出了食堂,猫着腰在茂密的树丛里穿梭,凝华学院的绿化工作做得非常好,到处都是青草和树木,要遮住两个娇小的女孩并不是难事。待她们钻进了一丛蔷薇花丛里,郑玉华和方古的声音便清晰可闻。
    “不要再去想她了。”方古抱着郑玉华,柔声道,“她的死不关你的事啊。”
    “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是自己害死她的……”郑玉华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不该背着她交往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她太过卑鄙了。”方古的脸上现出一丝冰冷的气息,眼睛里像有风雪肆虐,“她被人杀死,也是罪有应得。况且她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就不要过意不去了。”
    “可是……可是我害怕……”郑玉华将头靠着方古的胸膛里,颤巍巍地道,“她的性格那么强,容不得别人对她的一丁点背叛,我怕……我怕她死了都不肯放过我们……”
    方古一怔,眼神一凛,抱她的手紧了紧,道:“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她已经死了啊。不要想那么多,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郑玉华听了,终于露出了一道笑容,那笑容很纯真,像是含苞待放的蓓蕾,杨飒微微怔了怔,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她很美,那种美,不同于冷离黎的妖艳,而是由内而外,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浑然天成。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方古的眼神突然一变,轻轻推开郑玉华,向两人躲藏的树丛走来。还没等杨飒和李幽回过神来,他就一把拨开了茂密的树丛,冷冷地看着二人,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杨飒和李幽对望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我们……”
    “杨飒?”郑玉华似乎也吃了一惊,看了看蹲在地上满脸狼狈的两人,道,“你们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不……不……”杨飒语无伦次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李幽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的正义凛然,慷慨赴死的神情,道,“没错,我们就是在偷听你们的谈话。不过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和阿飒无关,你们放她走,我任你处置。”
    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三人目瞪口呆,杨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白痴室友。
    方古冷笑一声,拉起郑玉华的手,道:“两个疯子。玉华,我们走。”
    “哦,好。”郑玉华还处于惊异当中,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幽,像在看一个怪物。
    待二人走远了,李幽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怎么样?我刚刚的表现很英勇吧?”
    杨飒无力地垂下头,道:“求求你了,以后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

    把 郑玉华送回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学校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只有一对对情侣还结伴躲在草丛里,或窃窃私语,或寂静无声。方古没心情去欣赏他们的缠绵,独 自点了一支烟,漫步在幽静的校园小道上。今夜的月很圆,如同一只巨大的银盘,泛着淡淡的光芒,如水一般流泻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让人的心情也不禁泛起一丝 忧伤。
    方古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渐渐融入月色中,眼睛里现出一道寒光。他终于摆脱那个女人了,在交往之前他只觉得冷离黎是个难伺候的千金小姐, 但是在一起后,他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个恶魔,一个喜欢玩弄别人的恶魔。稍有不顺心就用死来威胁别人,逼着别人就范。他不是她的玩物啊,况且,他心里喜欢的 人是……是……
    方古抬起头,浩瀚的天宇渐渐浮现出郑玉华那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有些害羞的容颜,令他的心中升起浓浓的暖意。
    是啊,他喜欢的人是她,从一开始就是。如果当初不是冷离黎骗了他,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那个女人,真的是死有余辜。
    “方古。”
    一声娇媚的低呼,让正沉浸于幸福中的方古生生吃了一惊,他转过头,只见莫卫儿正站在一颗老槐树下,斜倚着树干,双手环胸,脸上带着冷冷的笑。
    “是你?”方古冷着脸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等你啊。”莫卫儿站直身子向他走过来,道,“我知道你送郑玉华回寝室后一定会走这条路的,所以就早早地待在这里等你。”
    “等我?”方古皱了皱眉,道,“等我做什么?”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哎呀,真是冷淡啊。”莫卫儿冷笑,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道,“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啊,上次的提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我记得我早就拒绝了。”方古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取下来,道,“不要再想我了,去找别人吧,你不是认识很多酒吧里的男人吗?”
    “你……”莫卫儿被戳到了痛处,脸上现出恼羞成怒的神情。方古转过身,边走边用不屑的语气嘲笑道,“那些男人够你挑的了,把我忘了吧,我不适合多情的你。”
    “你……”莫卫儿咬紧牙,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透出凶狠的光芒,“方古,你给我站住!”
    “还有什么事吗?”方古带着恶作剧的笑容转过头,看着愤怒的莫卫儿道,“怎么?今天你不去见你那些朋友吗?”
    “哼,我看你还能高兴到几时。”莫卫儿嘴角挑起一抹奸笑,道,“我可是知道杀冷离篱的凶手是谁哦。”
    “什么?”方古大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你说什么?你知道凶手是谁?”
    “没错。”莫卫儿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我全都看见了,有人进道具室在酒杯里下了毒,我刚好看到了她的样子。”
    “你……”方古双手紧握,眼睛里全是惊恐,“你……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莫卫儿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再次环住他的脖子,道,“只要你甩了那个姓郑的女人,和我在一起,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你……”
    “怎么样?”莫卫儿盯着方古的眼睛,咄咄逼人地道,“这个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你……你真卑鄙。”这次方古没有将她推开,但眼睛里却露出了一道凛冽的光,在这深邃的夜里像是一把刀。
    “没错,我是卑鄙。”莫卫儿大笑,“如果不卑鄙,我怎么能得到你呢。怎么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还有选择吗?”方古抱住了她,让她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眉宇间闪过一丝凶残的恨意,“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放心。”莫卫儿尽情享受着他的拥抱,并未发现他脸上异样的神情,“我谁也不会说的。”
    “那……有人知道你来找我吗?”方古放在她背上的手在渐渐缩紧,但莫卫儿扔浑然不觉,“没有,当然没有。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别人说,这世上可是没人能信得过啊。”
    “是吗?”方古笑道,“你说得没错,这世上没人能信得过。”
    说 完,他收回双手猛地掐住了莫卫儿的脖子,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掐死一个女人,看着那个女人在他手中挣扎,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莫卫儿 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白处充满了血丝,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的手渐渐垂了下去,眼珠崩出了眼眶,嘴角带着一丝唾液,再无声息。这个时候方古才知道,原来杀 人这么容易,容易到不费吹灰之力。
    夜,更深了,校园里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四周寂静地出奇,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虫子的鸣叫。
    方古把莫卫儿的尸体藏在树丛里,到外面的超市买了一只白蓝相间的编织袋,将莫卫儿塞了进去,扛在了肩上。
    这一切他都做得有条不紊,就像做家务一样镇静简单,其实他的行为是极其冒险的,凝华学园的保护措施做得相当好,经常有保安巡逻,他扛着尸体在学校里走,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悬崖上,把生命交给了命运。
    但事实证明上天并没有舍弃他,一路行来都是一片黑暗,当他终于把塞着石块的编织袋扔进不远处大池塘时,终于松了口气。
    这 个池塘地势非常偏僻,而且极深,平时很少有人光顾。传说,文化大革命时这里是秘密处决反革命的要地,杀了之后不用埋,直接扔进池子里,永远也不会浮上来。 方古相信这个传说,所以选择了这个最简单可行的方法。他无力地在池塘边坐下来,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的好运气能永远继续下去。
    可是,他错了。
    “方古?”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非常悦耳,如果是平时,他会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籁。可是这个时候,那声音与死神的安魂曲毫无二致。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杨飒正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白色的塑料袋,疑惑地看着他,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杨飒……”方古平静的心突然一阵狂跳,为什么又是她?她在监视自己么?刚刚……她是不是已经目击了他杀人的过程?她……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方古将手收到身后,从臀部的包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轻轻一抖,锋利的刀身刷地崩了出来,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光。
    杨飒似乎并没发现他可怕的企图,一脸平静地将手上的塑料袋举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室友小幽吵着要吃薯片,我就到外面的24小时超市里给她买了一些。回来的时候听到这里有水声,所以过来看看。对了,你刚才把什么东西扔水里了,声音那么大?”
    “哦,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方古将刀藏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杨飒走过来,道,“我心里闷,所以来这边散散心。”
    “原来如此。”杨飒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是在担心冷离黎的案子吧?不要想那么多,警察会处理好的。来,吃包薯条,心情可能会好一些。”
    “谢谢。”方古接过她递来的“上好佳”薯条,握刀的手越来越紧,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他该杀了她吗?她是无辜的啊,可是如果不杀,如果不杀……死的人就会是他……以及那个他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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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3 10:56:55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杨飒。”方古朝她身后指了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杨飒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方古眼中凶光一闪,举起了手中的刀。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射了过来,两人都吃了一惊,方古连忙将刀子藏在身后。只听那手拿电筒的人大声地道:“深更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向大叔。”杨飒的眼睛适应了手电的强光,见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制服,腰中别了一根警棍,便叫了起来,“是我啊,杨飒。”
    “哦,是你啊。”保安向大叔冰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踩着草地走过来,发出沙沙的响声,“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说着,他打量了一下满头冷汗的方古,道,“你在谈对象?”
    “不是,你误会了。”杨飒笑着道,“我们只是在这里碰见了。”
    “哦。”向大叔再次打量方古,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阿飒,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杨飒高兴地点头,转过身向方古道:“那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回去,进不了宿舍大门就不好了。”
    “恩。”方古心乱如麻,随口答应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待二人走远了,才无力地瘫软下来,手心里全是冷汗,身上的衬衣早已被汗水湿透。
    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碰到了她!她就像是魔鬼一般,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仿佛他做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如今只能祈祷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了,否则,他和他心爱的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想到这里,他艰难地站起身来,迈着早已麻木的双腿向寝室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云端,脚下一片虚无。
    突然,他全身一凛,刚刚擦干的额头又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没有听到杨飒的脚步声?

    杨飒打开寝室的门,看见李幽正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听百事可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荧屏,面色严肃。
    “怎么样?”杨飒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玻璃茶几上,掏出一包薯条扔给她,道,“你不是去话剧社借了冷离黎以前的表演录象吗?看出什么来了?”
    “好奇怪啊,阿飒。”李幽将薯条放在一旁,没有吃的打算,眼睛依然死死地看着屏幕,“原来冷离黎的演技这么好啊,为什么那天她演得像个外行?”
    “什么?”杨飒一惊,放下手中拆到一半的零食,从李幽手中夺过遥控器,看着屏幕里那个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明星气质的女孩,难以相信这就是那天连台词都背不出的冷离黎,“这……这怎么可能……”
    “阿飒,我觉得她的演技仅次于你了。”李幽总算回过神来,但眼中的严肃依然没有消散,“那天……为什么那天她要故意演得那么差呢?”
    “我不知道。”杨飒皱了皱眉,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似乎特别多。”
    “哦?”李幽拆开薯条,扔了一根到自己的嘴里,疑惑地道,“怎么?你也碰到了什么怪事?”
    “是啊。”杨飒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我回来的时候碰到方古了,在那个闹鬼的池塘旁边。”
    “你说那个化学实验楼旁边的池塘?”李幽惊讶地道,“他在那里做什么?不会是想自杀吧?自建校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死在那里,他也敢在这种时间去?”
    “是啊,他的胆子真够大的。”杨飒把玩着手中的遥控器,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我看见他把一个编织袋扔池里去了,而且……袋子里似乎还有很重的东西。”
    “很重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知道。”杨飒仰起头,看着洁白雕刻着几何图纹的天花板,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想杀我。”
    “什么?”李幽动作一顿,眼神一凛,全身都发出一股强烈的寒意,眉宇之间迸出的杀意令人仿佛落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窖,“你说什么,阿飒,他想杀你?为什么?”
    “我哪知道。”杨飒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幸好向大叔来了,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李幽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眼中的杀意更甚,坚硬的易拉罐被她捏成了一团废铁:“他想杀人灭口么?看来,那编织袋里真的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也 许吧……不过……”突然,杨飒一怔,愣了两秒,连忙拿起遥控器,往后倒带,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神情怪异。李幽不解地看向电视,那是一则人尽皆知的童话故 事,美丽的白雪公主吃了王后的毒苹果,昏倒在地。杨飒按下按扭,镜头被定格在公主倒下的那一幕,穿着公主裙的冷离黎很美,美得像一朵怒放的蔷薇。
    “阿飒,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杨飒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翻出冷离黎死亡的那一幕,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嘴里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我早没想到呢?”
    “阿飒,”李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莫非……莫非你知道杀冷离黎的凶手是谁了?”
    “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的话,那件东西应该还在。”杨飒霍地站起身子,向卧室奔去,床边的塑胶篓子里,装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她拿起牛仔裤,在口袋里一阵乱摸,掏出一只白色的纸团,脸上是难以自禁的惊喜,“果然……果然是这样!原来凶手竟然是她!”
    “阿飒?”李幽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激动地叫道,“你知道了对不对?不知道凶手是谁了?”
    “没错。”杨飒抬起头,自信的笑容如同艳丽的花在她脸上盛开,“我已经揭开了谜团,真相将大白于天下。”

    〖悬疑〗残酷的童话·染血的人鱼(二)   



    当墙上的挂钟敲响11点的时候,床头的电话铃声不识时务地尖声叫起来,垄起的被子动了动,一个圆圆的脑袋伸了出来,一脸的睡意朦胧。
    他拿起听筒,不耐烦地道:“谁啊,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啊,这么早,叫魂啊?”
    “是我,社长。”听筒里传出一个女孩轻柔的嗓音,“我是杨飒。”
    “哦,原来是你。”话剧社社长白云坐了起来,靠着枕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有什么事?”
    “社长,我想请问,冷离黎出事那天真的没人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进入过道具室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白云皱起眉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当时我就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除了剧务部部长以外根本就没人进去过,我敢用脑袋担保。”
    “那……莫卫儿曾经说过她当时上过一次厕所,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杨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云粗暴地打断:“你是不是想问她出来后有没有人进去过?我都说了没有了,我是看着她出来,又看着她进去的,除了她绝对没有别人。你还有其他事没?没有的话我挂了。”
    “请等一下。”杨飒慌忙叫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我们剧社排练的时候,社员的包都是统一管理的吧?”
    “是啊,当时那些包都在我手边,没办法,我们剧社曾经有人丢过包,当然得谨慎。”
    “那有没有什么人动过那些包?”
    “没有,都在我手边谁敢随便乱动?”白云又打了个哈欠,却突然神色一凛,道,“说到包我倒是想起来了,戏排练到一半的时候冷离黎说要去后台补个妆,可是却没有来拿包里的化妆品,真不知道她这妆是怎么补的。”
    “是吗?”杨飒叹了口气,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放 下手机,杨飒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马路上穿梭,人声鼎沸。伊子咖啡馆里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身穿白色印粉花旗袍的女老板正在柜台后忙 碌着,一杯杯精致的茶点在她纤细的手下漾起或艳丽或沉静的颜色,然后再由服务生将它们端到客人面前,滑入客人的肚子里。
    一杯咖啡喝完了,杨飒再次拿起手机。
    “喂,是方古吗?”她道,“请到伊子咖啡店来,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当杨飒喝完第三杯咖啡的时候,方古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满脸憔悴,眼睛周围浮起了浓浓的黑眼圈,难以想象他就是那个英俊的阳光男孩。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无力地坐在杨飒的对面,眼睛里喷着火,“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我希望你能去自首。”杨飒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他,“毕竟,你杀了莫卫儿。”
    “你果然都看见了吧。”方古绝望地抱住脑袋,“你果然看到了我杀人的那一幕!”
    “不,我并没看到。”杨飒向女老板伊子招了招手,点了两杯咖啡,继续道,“并不是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知道事情的经过。”
    “什么?”方古一惊,抬起头,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道,“你说你没有看见?”
    “没 错。”杨飒喝了一口咖啡,道,“昨天晚上我只不过看见你把一个用编织袋装着的东西扔进了池塘里,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是你太心急了,甚至想杀了我灭 口,令我不得不往最坏处想。我知道莫卫儿喜欢你,还说过为了得到你她不惜任何代价。今天早上我去女生二舍问过了,宿舍管理员说她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去,所 以……我想也许你昨天扔的那个就是她。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不过,只要把编织袋捞起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全是她的错。”方古绝望地道,“她威胁我……”
    “这个我知道。”杨飒冷冷地看着他,说,“她是不是跟你说,她知道凶手是谁,如果你不跟她交往,她就报警?”
    “你……”方古再次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很简单啊。”杨飒叹气道,“莫卫儿本来就是个卑鄙的小人,善于掌握别人的弱点,然后逼人就范。你的弱点就是郑玉华吧?”
    “住口!”方古一拳重重地落在木质方桌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引来周围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玉华是个好女孩,她那么善良,这次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她……”
    “既然你相信她是个好女孩,”杨飒冷着脸将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她没有杀人呢?”
    “什……什么?”方古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你说杀冷离黎的凶手不是玉华?可是莫卫儿……”
    “你 宁愿相信那个卑鄙的女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朋友?”杨飒皱起眉头,“其实从冷离黎倒下的那一刻你就开始怀疑郑玉华了,对吧?昨天中午我和小幽听见你们的 谈话,当时你说话的方式无疑就是在怀疑玉华,当然玉华自己也有责任,她太善良了,总认为是你们两人的恋情害死了冷离黎,所以对她的死充满了歉疚。别说是你 了,就是我,听到那些话也要认为她就是凶手。可是我去社团活动大楼确认了,当时她在十楼的社团办公室里,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老师们都可以给她做证,因此, 她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这不可能……”方古眼神涣散,瘫软在小沙发上,眼中的焦距不知道在何方,“莫卫儿她骗了我……她……”
    “她当然是在骗你,我向白云证实过,当时没有任何人进过道具室。”杨飒悲哀地看着这个男人,道,“毒并不是下在酒里啊。”


    “毒不是在酒里?”方古的眼神瞬间又聚在了杨飒的身上,像在看一个怪物。
    “没错。”杨飒从背包里取出手机,翻出冷离黎死亡的那一页,扔给他,道,“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这个画面很奇怪?”
    “奇怪?”方古疑惑地道,“什么地方奇怪。”
    “你再看看这个。”杨飒又递给他一张字条,“这上面记载的是她包里的全部物品,‘睫毛膏、眼影、梳子、镜子、润肤凝露、现金、信用卡、储蓄卡,学生证,手机、MP3,钥匙’,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少……少了……”方古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汗如雨下,双手不停地颤抖,“我……看不出来……”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杨飒无奈地摇头,“里面有全部的化妆用品,却独独差了口红啊。”
    “口红?”方古顿时大惊,拿起手机,看着冷离黎那张苍白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脸,大声地叫起来,“我……我知道哪里不对了,是口红,她的口红涂得很奇怪,只涂了嘴唇边缘,就好象是在……在……”
    “在避免不慎将口红吃下去。”杨飒嘴角挑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毒药在口红里,喝酒的时候口红混入了酒中,再喝下去,就造成了酒中被下毒的假象。其实,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冷离黎自己!”
    方古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如擂鼓,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自杀,她有什么理由自杀?毒药在口红里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就算真在里面,也有可能是别人下毒啊。”
    “不是猜测。”杨飒从牛仔裤里掏出一个纸团,扔给他,“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方古疑惑地打开揉得不成样子的卫生纸,上面沾着几抹红色的东西,散发出淡淡的杏仁味:“这是……”
    “是 口红。”杨飒笑着说,“你也知道吧,冷离黎习惯涂了口红后在镜子上留下几个唇印,当时现场后台就有这样的印子,恰好被我擦掉了,这就是当时擦唇印的卫生 纸。有毒的那只口红怕是找不回来了,但只要有这个,就能证明我的推测。不过一开始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明知道口红里有毒还在镜子上留下唇印。后来我在她以 前主演的话剧带子里找到了答案,那天她演得出奇的烂,根本就不符合她平时的水平,要解释这个现象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已经决定要自杀,心里对死亡充满了 恐惧以及悲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习惯都是难以改变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曾在镜子上留下唇印吧。另外,你说得对,也有可能是别人下毒,但社员的随 身物品都保管在白云那里,白云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下毒,因此别人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白云说过,冷离黎到后台补妆的时候并没有来取包,这说明那只 有毒的口红她是随身带在身上,如果不是自己下了毒,她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带,偏偏对口红情有独钟?这样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涂口红的方式会如此怪异,只涂了嘴 唇的边缘。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证明,她是自杀!”
    “自杀……自杀……”方古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可以想象这样的结局给他的打击有多大,“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自寻短见?为什么?”
    “我 听说她喜欢动不动就用死来要挟别人。”杨飒冷笑一声,“看来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她这么做,是想报复你们和莫卫儿吧。管理道具的是莫卫儿,如果有人因为喝 了她准备的东西而死,她绝对脱不了干系。你和郑玉华也会互相猜疑,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麻烦的自杀方式了。仔细想起来,这个女人还真可怕,一石二 鸟,在这个游戏中,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原来,我们都成了她的棋子了。”方古突然大笑起来,完全不在意周围人怪异的目光,“真是可笑啊,我还 杀了人,这下子她该满意了吧。莫卫儿死了,我已经没有未来,只希望她能放过玉华,她是无辜的。”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杨飒,眼中依稀有泪,“只是我不 明白,为什么你要把这些告诉我,而不是直接去报警?”
    “因为……”杨飒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能自首,也许这样玉华会好受些。”
    说完,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天依然很蓝,蓝得那么耀眼,刺痛了她的眼睛。遥远的地方,依稀可以听见警车呼啸的声音。

    “阿飒!你这个混蛋!”李幽一冲进伊子咖啡馆,便用她那恐怖的大嗓门尖叫起来,震得整个建筑都似乎在簌簌发抖。
    “你的精神真好。”杨飒露出一副无辜的笑容,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古书,“怎么样,今天上午的逻辑课有生动吧。”
    “你还好意思说!”李幽狠狠地一掌拍下来,可怜的桌子再次惨遭蹂躏,“你不是跟我说去听逻辑课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吗?结果呢?你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把凶手抓住了!你真是不够义气!”
    “我怕你冲动嘛。”杨飒无奈地道,“毕竟他昨天想杀我啊。”
    直到今天她都还记得当年小幽的剑劈下来的样子,那个想要强暴她的匪徒的血染红了整个小巷,宛如阿鼻地狱。
    “哼!”李幽不甘心地将背包往小沙发上一扔,道,“都解决了?”
    “恩。”杨飒点头,“可怜的人鱼公主啊,虽然得到了王子的心,但王子还是让那个满腹心机的公主抢走了,真是可悲。不过,最悲哀的是那个王子吧,风华正茂,却要在高墙里度过他的一生。”
    “阿飒。”李幽突然严肃地道,“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案发当天我们会梦见鬼呢?”她很认真地想,“难道真是冷离黎来找我们。”
    杨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怎么可能,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还有啊,案件发生前我曾经看过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怎么又提起这个了?”杨飒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都说了那是你的幻觉了。”
    “幻觉?”李幽无奈地想,“也许吧,或许那真是幻觉也说不定啊。”
    两个女孩自顾自地说笑着,年轻的女老板站在柜台后,擦拭着手里的咖啡杯,眼睛盯着杨飒那平凡却充满灵气的脸,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的身后,有一扇半掩的门,门后一片漆黑。
    “真是精彩的推理呢。”伊子笑道,“你说得对,她真是一个夺目的女孩啊。”
    “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的。”门里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男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给她合适的舞台,她的光芒将会四射而出,遮盖一切黑暗。”
    “这么说,她会妨碍我们了?”
    “也许……”那道男音低低地道,“未来……真是让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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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4 22:56:03
    怕怕啊,早知道不看了,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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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4 22:56:54
    怕怕啊,早知道不看了,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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